聲,我急忙讓人叫祝悠來,只可惜祝悠還沒到,他就駕崩了。
斷氣前古怪笑了三聲,滿含怨恨又快意地看著我。
我閉了眼,垂淚而出。
我的兒子就要當小皇帝了,我和杜若很快便能重逢了。
如果坐鎮著整個宮殿、整個金陵、整個天下的人,是我。
一名大內侍衛走到我的身前跪下,道:“啟稟皇后娘娘,安平宮的人已死。”
安平宮?
這是哪裡的宮殿?我怎麼沒什麼印象?
“你說誰?”我疑惑地問了一遍。
“回娘娘,是……廢帝。”
我怔了半晌,許久不能思考,只覺得一股寒意深入骨髓,遍及四肢。
“你,說誰死了?”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低沉得猙獰。
“回娘娘,奴才已經奉旨,鴆殺了廢帝。”
“你奉旨?你奉誰的旨!”我腳下一軟,差點跌坐在地,顫著聲音聲嘶力竭地問他。
“是陛下的旨意……”
我想起他臉上古怪的笑意,霎那間明白了一切。
是了,他怎麼會放過他,他怎麼可能會放過一切有可能危及他的江山的人和事。
雖然支援廢帝的人早已被他藉著先生的手清除乾淨,但他死後,皇帝年幼,未必不會有人藉著廢帝的名義起事,他要確保萬無一失,他要拖著他下地獄!
杜若,杜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冷宮的,我從來不知道安平宮在哪裡,離開冷宮之後,我從未跟任何人提起過這裡的事,從未跟人打聽過廢帝的事。
杜若是我的一個夢,那個夜裡,是他闖入了我的夢境,還是我闖入了他的生活?
我只知道,我邂逅了一個人,與他約定了,一起醉生夢死。
那個人臉皮薄,經不住逗,一雙眼睛能將人心看化,眼底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微微的無奈和寵溺,和我鬥嘴時,他總是說不過,於是笑著嘆氣說:“哎呀,你真是……”
強詞奪理。
後來親近了,他便喜歡執起我的手,但他從來不說那句所有熱戀的人都愛聽的話。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因為他怕做不到。
他從來不是一個輕易許諾的人,但承君一諾,必守一生。
他說過與我醉生夢死……
杜若,杜若,飲鴆,真的能止渴嗎?
幽池邊上的一切早已不同往日,四年來的日曬風吹雨淋,花開花落,只有幽池裡的魚看上去仍與當時一樣。
但我知道,這一切早已不同了。
這是我第一次跨過幽池去找他,而在過去,便是他越過這雜草淹沒的小徑,曲曲折折來到我身邊。
安平宮後的一扇小門是他的來路。
和冷宮無二致的安平宮裡,靜靜睡著我的杜若。
我為了這一天的重逢,等待了四年,卻等不來一個活生生的人,會微笑,會寵溺,會擁抱我的杜若。
山中人兮芳杜若……
我跪在他的身前,哽咽著,不能言語。
是不是我太壞了,不配得到你的好?
你走了,我該怎麼活?
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可能這輩子都說不完,所以我想和你把三生三世都約定好。
我們的孩子,昀兒,你可曾見過他?
他長著和你一樣的眉眼,卻是如我一般野的性子。
我多希望他能喊你一聲爹爹……
杜若,你可否睜開眼看看我?
這一生一世,再不會有人,如你一般望著我,愛著我。
我俯身,貼住他早已冰冷的雙唇,眼淚落了下來,分不清我的和他的。
杜若,我這一生,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何時才能走到有你的彼岸?
彼岸若有花開,你可否為我,且停留片刻?
奈何橋上,等等我……
二十剛過,我便已是帝國最有權勢的女人——蕭太后。
滄海桑田。
當年文心齋裡的琅琅讀書聲依稀在耳邊,我如何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祝悠的眼角也有了細紋,我想我一定也一樣,他笑著說,太后豔光逼人。
我摔碎了鏡子,淡淡說了一句,誰看?
沒有悅己者,沒有己悅者,花開得再好又如何?
我一意孤行,火化了杜若,將他的骨灰縫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