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亦顯得十分疲憊,但凝望著自己的雙眼,卻帶著濃濃的喜悅。
端木欣又是驚詫又是困惑,師父怎麼會這個樣子?他欲相問,喉嚨卻乾澀出不了聲。
端木瑢予看他驚訝的神色,看了看自己,頓時明白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卻未做解釋。
除了頭一天端木欣曾醒過一次,之後皆是不斷昏睡,高燒也是反覆退了又燒,接連數日,總不見好。端木瑢予日日夜夜衣不解帶守在他身邊,連開始以為只是小毛病的秦隼也重視起來,時時來探看他好轉沒有。
當然,這些病中的端木欣一點不知。
「欣兒,吃點東西再睡吧。」
端木欣輕應了聲,靠坐在床頭捧著茶盞,有些昏昏沉沉地陷入思索。
對了,他似乎是病了。那天有個人來尋釁,不知怎地就打起來了,後來師父趕到……那麼,現在應該還在客棧裡。
「師父,我睡了多久?」
「已有五日。」
五日?渾然不覺光陰流逝端木欣又是一呆。不過是睡了一覺,竟然過了這麼多天……
吃了碗粥後,端木欣又覺睏意上湧,於是沉沉睡去。
端木瑢予見他睡得熟了,為他寬衣擦身,細細地從頭擦拭到腳,換上乾淨的衣物,把被角掖了掖。
端木瑢予凝目注視著床上少年好半晌,見他睡容安詳平和,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
這幾日,端木欣一直在昏睡,端木瑢予幾乎以為他會這麼一睡不醒。
他心裡一直很後悔……那日欣兒問他的話,他還未來得及答。他想親口對他說,卻害怕他就這麼一睡不醒。
──快一點醒來吧!
好幾次,端木瑢予執著少年的手殷殷期盼。
端木瑢予不清楚什麼是夫妻之愛,可他明白,這個少年在他心裡的分量有多重……
燒退後,端木欣又將養了幾日,身體漸漸康復。
這幾日裡,端木瑢予將端木欣照顧得無微不至,更時時有親膩之舉,以前師徒二人也是頗為親近,可是端木欣覺得如今又多了些什麼……令他又生起了希望,一方面又頗感不安。
「我說端木兄,你能不能專心些?」正與之對招活絡筋骨的秦隼見他分神,連忙收住刺向他右脅的劍,同時不滿地埋怨:「要是秦某不小心在你身上刺出一個窟窿,等會兒就得自斷一臂到尊師面前謝罪了。」
端木欣淡淡道:「不會,看在江前輩分上,頂多要你根指頭。」
秦隼一個寒顫,還劍入鞘,環胸抱臂倚著廊柱,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
「端木前輩對你實在不是一般的好啊,」秦隼回想起當日情狀,不由感慨道:「你連根毛都沒傷著,就要人家一條手臂來償。」
「……師父他只是一時氣急,說歸說,不會真的做。」雖是如此說,端木欣垂落的目光卻掠過一絲迷惘。
「一時氣急?」秦隼失笑道:「我看端木前輩可比任何人清醒,你難道沒看見他當時說話的神情?是了,那時你站在後頭,自然是沒看見……」
那時秦隼與端木瑢予正面相對,自然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那乍看之下溫和的笑顏,眼底卻是一片寒漠,如同冰封千里般的森寒。任誰也不會錯認那雙眼裡隱藏的殺機。
「看見什麼?」由於事發時端木欣正發著燒,當時的景況記憶得不甚清楚,只模糊知道個大概。
不過,師父被觸怒的事他還有些印象,只是那樣溫和的一個人,恐怕也不會發多大脾氣吧。端木欣暗暗想道。
「……你果然是病糊塗了。」秦隼憐憫地望向端木欣,好似他已經燒壞了腦子。就是沒看見端木前輩當時的神情,他也該有聽見那說話的語氣吧?那樣斬釘截鐵、不容辯駁,難道他還以為那是玩笑不成?
端木欣卻不明白他心裡想些什麼,橫了他一眼,坐到石階上默默地擦拭長劍。
冷鐵在日照下折射著閃爍不定刺眼的金光,持劍的少年也被映照得耀眼生光,風華照人,與病中模樣大相逕庭。
「看你當時病得來勢洶洶,沒想到好得倒挺快,清醒沒幾天就大好了。」
他還找了好些土方,可惜統統沒派上用場。秦隼看了他兩眼,一邊有些惋惜,一邊又頗覺蹊蹺。
練武之人身子骨比尋常人要好上許多,就是要病,也沒這般突然的──前一夜還好端端的,隔天就一病倒下──端木欣的身體有荏弱至此?
端木欣抬頭瞥他一眼,察覺他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