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定一輩子也不能抬頭?我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我武大郎只會做炊餅,可我的炊餅做得再好,在人人眼裡,我也還是那個三寸丁谷樹皮!”
“就在這時候,西門仙兄地府還魂了!他跑來跟我說,他和我是前生的仙友,當他那雙眼睛看著我的時候,我就象看到了我兄弟武松的那雙眼睛一樣——沒有譏笑,沒有鄙薄,沒有嘲弄——甚至他眼睛裡的那種真情實意,比我兄弟還要多得多!”
“金蓮,我從小流浪討飯,長大了又被萬人恥笑,看人眼sè的本事,自問要準得多!我那時就知道,還魂後的西門仙兄他和我兄弟武松一樣,都是個頂天立地、噙齒戴髮的男子漢!蒙他照顧我,我回來跟你說了,你卻說要試他一試,我讓你說得心疑,便依你說的行事了!但是,當我在西門仙兄面前演戲時,我心裡有多麼討愧,金蓮你知道嗎?”
“再後來,你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我心裡寵著你,敬著你,你要怎樣,便怎樣吧!但是今天,我們等李知縣、賀提刑他們時,西門仙兄在他的書房中給我點破一事——當時我抱怨我生得矮,西門仙兄卻說,當年他和地廚星貶入凡塵時,同行者有一裁衣仙女,因小故亦被罰落人世,更要變侏儒之身,當時地廚星便起了憐惜之心,就對那轉生的星官說道,一個女孩子變了侏儒之身,卻讓她此生如何做人?就讓我以身相替吧!金蓮,你可記得,那裁衣仙女是誰?”
這一言卻如石破天驚,武大郎淚流滿面,潘金蓮滿面淚流。
“西門仙兄又說,前世既然許諾,今世便莫要後悔!金蓮,前世我不後悔,今世我更不後悔,來世我亦不後悔!若你我還有來生,若你我還有那未盡之罪,我還要對那轉世的星官說——就讓我以身相替吧!”
“哇”的一聲,潘金蓮終於痛哭失聲。
武大郎站了起來,突然在潘金蓮面前跪下:“金蓮!不管今生來世,我皆願為你粉身碎骨!但是——若依你計策,再去試探西門仙兄,卻是萬萬不能!我武大郎是三寸丁谷樹皮不假,但我的良心,不容我再做這等事!否則,我武大郎豈不是成了闇昧的小人?也許你要說我就是個小人,但我武大郎的心,卻還是顆熱的!”
潘金蓮只哭得氣竭神疲,一時哽咽著道:“夫君……你不是小人……我聽你話……是我女人家見識短……認錯了西門大官人……夫君……你恕我吧……”這正是:
覺花有種識為籽,情海無涯苦作舟。yù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1。25 秋寒裡的春意
() 武大郎和潘金蓮把話說開後,潘金蓮立誓再不猜疑西門慶,武大郎便似去了心頭大釘一般,暢快無比。當下放倒身子,睡了好一個順心覺。
他倒是心無掛礙,可這一夜潘金蓮輾轉反側,卻哪裡能睡得安穩?
第二天一早起來,先做好了今天拍賣的炊餅。因為三rì前約好了西門慶要在獅子樓頭會酒,武大郎便收拾整齊後,回頭道:“大嫂,我先上獅子樓備辦一切去了。”
潘金蓮便道:“莫要貪杯,早早回來。”
武大郎點頭出門,心裡卻是暖洋洋的。潘金蓮的言語雖然和平rì一般無二,但武大郎卻能從中感受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溫馨。
進了獅子樓,掌櫃酒保,均是殷勤奉承,各式窖藏美酒、拿手菜餚,時鮮果品,無不幫武大郎預備得妥妥帖帖。武大郎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便親自去西門府上請西門慶赴宴,西門慶欣然而來,二人就在獅子樓頭把酒共語。
拉著閒話,武大郎不知不覺便把話題扯到了自家兄弟武松的身上,最後道:“我那兄弟之才,勝我萬倍!一雙拳頭掄開,百十人近他不得。若有一rì他回了清河,我便帶他到府上拜見,西門仙兄若有用他處,儘管吩咐!”
西門慶聽了暗暗歡喜,便慨然道:“武道兄的兄弟,自然就是我西門慶的兄弟!甚麼吩咐不吩咐的,說來豈不傷了感情?兄弟之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才是該的!”
二人說得投機,西門慶便要帶武大郎去看那座“清河第一樓”的選址。武大郎欣然應諾,便去結算了飯錢,一同前往縣衙街前。一路上所遇之人見兩位星主並行而來,無不叉手作揖,笑臉相迎。
武大郎心中感慨萬千:“若非西門仙兄折節下交,焉有我的今rì?雖說我們前生有緣,但今生今世,姓武的也不能忘了西門仙兄天高地厚的大恩!”
到了縣衙街前一看,卻見一塊好寬闊地皮上,有賁四正吆喝著人搬磚弄瓦,在拆一座臨街的房子。原來西門慶前rì見了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