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鷹兒吃了!”
藍絲笑:“當然不是,是怕鷹兒會把小綠吃了──小綠這種蝸牛,並非稀世奇種,在沼澤森森之中,多有生長,它們都是鷹隼一類猛禽的剋星。”
藍絲剛才說過“天敵”,這時又說“剋星”,可是我們聽到這裡,仍然不明白,小小一隻蝸牛,何以會成為猛禽的剋星!
就算這蝸牛含有劇毒,算來,也絕克不到翱翔萬里的鷹隼身上。
我正在疑惑間,藍絲已然道:“這種蝸牛,含有劇毒,一隻之毒,可以毒死十頭牛。”
果然是有毒,溫寶裕首先忍不住:“有毒,又和猛禽有什麼關係?”
藍絲吸了一口氣:“對於鷹隼類的猛禽來說,這種蝸牛,有一股異味,一聞到了它的氣味,便忍不住要把它啄食,視為天地間第一美味。但一經吞食,不多久,就毒發身亡了!”
溫寶裕大聲道:“禽鳥雖鈍,但知何者有毒,何者無毒,怎會去吞吃有毒之物?”
藍絲嘆了一聲:“禽鳥明知它有毒,但是它的氣味,吸引力實在太大,大到了絕非禽鳥所能抗拒的程度。一遇到,必然全力以赴,把它吞進肚中,等到毒發已深,再想吐出來,已來不及了。苗疆深山大壑之中,不知有多少一日千里,翱翔九天的大鷹,逃不過這種氣味的誘惑而毒發身死的,所以它是大鷹的天敵。”
我到這裡,已聽出點名堂來了,可是溫寶裕仍然不服,紅綾更是瞪大了眼睛,不相信會有這種情形。
溫寶裕道:“真玄,明知有毒,還要吞它。”
藍絲道:“一般鷹隼,只怕連它有毒,都未必知道。一旦發現,爭相追逐,甚至傷了同類,也要把它吞進肚中去,像這頭鷹兒,由於早已通靈,所以知道有毒,這才害怕之至。”
紅綾道:“知道它有毒,不吃它便是,怕它何來?”
我嘆了一聲,代藍絲道:“你沒聽說,這蝸牛的氣味,對鷹隼來說,是絕大的誘惑,難以抗拒嗎?剛才鷹兒,雖然害怕,可是忍不住要把它吞下去的神情,你也是看到了的!”
藍絲道:“是,若不是重要關頭,我輕拍它的頭,幫它熬過了這難關,它雖然明知結果,但也是一樣會將之啄食,享那一剎間的美好滋味。”
我駭然:“它明知結果如此,還是受不了引誘,那一般不知情的,豈不是更加前仆後繼?”
藍絲道:“正是如此,但經過剛才這一下考驗之後,對它來說,生命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了!”
那鷹似乎同意藍絲對它的評語,又發出了一下高亢的鳴叫聲。
當時,我看到溫寶裕和紅綾,都像是對剛才發生的事,頗有感觸,可是他們卻也難以有深刻的理會,畢竟他們年紀還輕。
我當然感慨不已,可是在兩個年輕人面前,也沒有甚麼好多說的,大家都只是對這種奇事,感嘆了一陣,就放到一邊了。
直到沒多久之後,我遇見了白老大,和他老人家一說起這件事來,他老人家的感慨,又比我更深了一層,他長嘆了一聲:“別說禽鳥是畜類,難以忍受引誘,人,總算是萬物之靈了吧,明知危險之至,卻一樣受不住引誘,前仆後繼,用生命作代價,去追求的東西還少了麼?鷹隼只是受不住蝸牛氣味的引誘,明知是死,要去赴險。可是人呢,數數看,有多少引誘,是叫人犯死都要的?”
老人家長嘆了一聲,接著就數了起來:“名、利、情、義、權、勢,沒有的時候,拼命去追,告訴他,追到了要用生命作代價,還不是一樣沒有用。”
我也長嘆:“你舉的那些,還只是以他自己的生命作代價,追上追不上,付出生命代價的是他自己,與人無尤。最可怕的一種是甚麼主義,甚麼理想,硬要千千萬萬人賠上性命,wωw奇Qìsuu書còm網這才是劫數!”
我和白老大感嘆良久,結論是:“像那頭鷹那樣,自此可以擺脫那一劫的人,不是沒有,但是極少。而且,到了那種境界,也不再叫‘人’,而是仙、佛、神、鬼,是另一種生命形式了。”
這是題外話,表過不提,卻說當下藍絲望向那盆水,道:“還沒開始?”
溫寶裕急急道:“還沒有──我們有一個朋友,叫陳長青,他說──”
藍絲突然道:“他已對我說了!”
此言一出,我們都大是愕然,一起望向藍絲,藍絲呆了一下:“我就是為此而來的,這位陳先生,陳先生,他……他……好像……好像……”
她的話,忽然支吾起來,溫寶裕道:“他好像已經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