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怎麼了淑芬。老趙面朝車把勢說:是不是你永城待我們淑芬不好?
他用了我們淑芬這樣的字眼兒。
不,不。車把勢說:可能李組長身體不舒服。
要是真待我們不好,別說我們回北京搬兵去,讓解放軍蕩平你們!老趙說:我們是上級派來的,是為窮苦百姓徹底翻身得解放來的……
淑芬終於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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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這時,吳治安員又來送一隻燒雞,趴在老趙耳朵上說了幾句話,老趙方才露出笑容。
咳,我以為什麼事呢,老趙對大叔說:大叔,還不把東屋裡的給離了。
那,哦。大叔說:那,我巴不得呢,這會兒都是孩子在外自由搞物件。
咳,明天就辦不就得了。老趙說:我做主。革命軍人自由戀愛,很正常啊。
不,老趙,你別說了,我,我,回去,跟魯山…。
咳,我說淑芬,我明白了,你是嫌魯山沒告訴你吧?老趙說:哈哈,這種事,男人,咳!
那不行,他怎麼能這樣呢?
他怎麼就不能這樣呢?
象我們男人一出去就保不住出什麼事,甚至於把命都丟了,家,老家裡的女人算什麼?老趙又怕這話讓大爺聽了不願意,他又衝大爺說:我是說,我們自己出外闖蕩不容易。您別在意啊大爺。
我,我想不通。淑芬說。
你想不通?老趙說:我問問你,魯山有幾年沒回這個家了,你最清楚。
我不聽,我不聽,淑芬顯酒勁兒了。這時大娘走了進來。
是叫淑芬吧我說乖孩兒,其禍招戴都願我。大娘看了看淑芬,又看了看老趙說:魯山得有五年沒回家了。魯山最後離開家時說,他不要這個媳婦。他說他當兵,不定去哪裡,也不定哪天就沒命,以後準是會給人家媳婦帶來不好。所以要我說服她,讓她趁著年輕再走一家。但是媳婦說麼也不走,她說她就等魯山,魯山活著,就等他回來種地,魯山死了她就為他守寡到老……後來魯山再也不回來,媳婦也不走,就這麼靠著。魯山不來,媳婦也就不生育,哎,我那小兒媳婦偏偏也不生育,為了押子孫 我竟狠狠心,抱養了一個孩子,給誰呀?必須給頭大的兒子才能押得住子孫,因此我乾脆就讓我這大媳婦奶活這孩子……可是這大媳婦……你說這咋辦?
咋辦?不能因這耽擱孩子們現在。大爺說:人家淑芬跟咱魯山一樣是有文化的人,況且都是公家的人…。。
淑芬開始頭暈,在後來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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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把窗戶兩個剪紙上的圖案照得活靈活現。透在山牆上,就象她在北京曾看到過的皮影戲。她看了看四周,除了炕頭上的皮帶和手槍,其餘的都很陌生。仔細想了想,對了,是在魯山的老家裡。她坐起來,看到自己身上蓋著嶄新的薄棉被,聽到動靜,大娘就走進來說:閨女,醒了啊。人家跟你一起來的車把勢這人真夠好的,人家一夜都沒睡,就守在你的窗沿下,任誰也別想湊近。這不,等老趙來了,她才肯去倒座 裡去睡覺。
她隔著窗戶看到了老趙在院子裡轉悠。她趕緊起床。見洗臉水已經打好,就草草地洗了幾把臉。走到院子裡,她喊到:老趙,給你添麻煩了。
淑芬,你醒了。老趙說:我不該讓你喝酒,
虧了你的酒。淑芬說:不然,我會瘋掉的,再不然,昨天晚上我就回永城了。
淑芬,你不該這樣認真。老趙說:你得看老魯是不是真愛你。
淑芬不語。她在認真地聽老趙說。
馬克思和恩格斯也不是一個愛人共始終啊。愛是隨著時間和環境 的變化而變化的啊。
你在給我上課嗎?淑芬說。
她這時朝東屋裡看了一眼,那裡靜悄悄地,什麼也沒有。其他人也都下地幹活了。淑芬可以想像得到,那女人和孩子已經被轉移了。這完全是為了她,但是,她現在卻裝得已經與她無關,她假裝如釋重負的樣子。但是,她內心裡的苦痛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對魯山她又是多麼難以割捨。她想,難道是她來錯了?她滿懷著對二位老人的特別尊重而來,卻是將要如此失望和傷心地離開。她還是想哭。
淑芬啊,你還是要多看魯山對你的真情啊。老趙說。
淑芬認真地回憶魯山與她談論起他的家裡時的情形。現在想來,的確有很大的漏洞——與承諾其他事情不同,魯山的確沒有非常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