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想到這裡,一股甜滋滋的感覺襲上
這位年青人的心頭,他感到一陣戰慄,一時心頭也跳得越來越快了。
魔鬼提出不光彩的建議
過了一會,他失去知覺。他的表三點半時,被左面玻璃牆後面的談話聲吵醒了。
克羅科夫斯基大夫在查病房——這回他沒有和顧問大夫在一起——他同這對不懂禮
儀的夫妻說俄國話,問那位丈夫身體如何,還檢視他的體溫表。不過他繼續往前走
時並不經過陽臺間,而是繞過漢斯·卡斯托爾普住的一帶地方,然後又折回走廊,
推開房門進入約阿希姆的房間。漢斯·卡斯托爾普看到他兜了這麼一個大圈子,不
把自己放在眼裡,心中悶悶不樂,儘管漢斯壓根兒不希望跟克羅科夫斯基打交道。
當然,他是健康人,他不是病員的一分子——他想起這兒山上往往有這種情形:享
有健康福份的人往往無人理睬,無人過問,這使年輕的卡斯托爾普不免有點兒怏怏
不樂。
克羅科夫斯基大夫在約阿希姆那兒待了兩三分鐘後,又沿一排陽臺向前走去。
漢斯·卡斯托爾普聽到他表哥說,現在該起身了,可以準備吃茶點了。
“好,”漢斯說罷就起身。可是躺的時間太久,他感到頭昏目眩。他睡得迷迷糊
糊,很不暢快,因此臉上又隱隱發起燒來,身體有寒凜凜的感覺,也許他睡時蓋得
不夠暖。
他洗洗眼睛洗洗手,理理頭髮和衣服,便在走廊上和約阿希姆碰頭。“你聽到阿
爾賓先生的事嗎?”當他們下樓時,漢斯問。“當然聽到過, ”約阿希姆說。 “這人應
當管束一下。他喋喋不休,妨害了大夥兒午休時的安靜,太太們也被他搞得心驚肉
跳,好幾個星期不能復元。他是一個不聽管教的人。可是誰願意出面責備他呢?何況
許多人對他這番言論還引以為樂哩。”
漢斯·卡斯托爾普問: “你認為他是不是說得到,做得到?用他自己的話, ‘幹起
來很順手,一顆子彈就了結’。”
“唉,”約阿希姆答道, “並不是完全不可能。這兒山上確實發生過這種事。我
來這兒兩個月前,一個長住在這裡的學生在一次全身檢查後,在樹林裡上吊了。我
剛來時,人們還在紛紛談論這件事哩。”
漢斯·卡斯托爾普打個呵欠。他聽了有些激動。
“啊,我住在你們這兒不大舒服,”他說。 “我挺不自在。我怕自己再也待不下
去,我得走了。你會怪我嗎?”
“你要走?你怎麼啦?”約阿希姆嚷道。 “真是胡說。你到這兒才一天,怎麼可以
下結論呢?”
“天哪,還只是第一天嗎?我感到已經很久了,在山上跟你們一起已經很久了。”
“在時間方面你別再想入非非了,”約阿希姆說。 “今兒早晨你真把我搞得稀里
糊塗。 ”
“別擔心,這一切我都忘了,”漢斯·卡斯托爾普搶白說。 “一連串問題都忘了。
現在我頭腦一點也不清醒,這已經過去了……現在該喝茶了吧。 ”
“唔,喝過茶後,咱們再走到今兒早上那條長椅上去坐坐。”“那當然行。不過
咱們最好別再碰見塞塔姆布里尼了。我今天不想再聆聽高雅的議論,我預先宣告。”
餐廳裡,侍者端來了此時此地可以辦到的各色飲料。魯賓森小姐又在喝她深紅
色的玫瑰花茶,而她的侄孫女卻在舀酸牛奶。另外也供應牛奶、濃茶、咖啡和巧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