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1 / 4)

小說:冬季與迷醉 作者:雙曲線

這其中,也有既不買菸也不送豬下水的,開始人們有些納悶,但經知情的一說,也就不奇怪了,原來,那人是老麥或其他幫手的什麼親戚,還有的是這村裡的手藝人,木匠或是泥瓦匠,理髮匠或是裱糊匠。親戚是自家人,用不著客氣;手藝人也是自家人,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別看他們相互不大來往,一旦來往一回,一定是不見外不分你我的。這有點像大前年興起的革命大串聯,只要胳膊上戴個紅袖章,天下的紅衛兵就都是一家人了。但細想想,基礎究竟是不一樣的,紅衛兵的基礎和精神有關,手藝人的基礎則和物質有關,手藝人相互之間可以做到不見外,但決做不到像紅衛兵那樣為了一個虛無的目標勇於去做犧牲。這麼一分析,手藝人和紅衛兵又像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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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3殺豬場(2)

除了親戚和手藝人,還有一種人不必破費的,那就是大隊幹部。這些人不必親自到場,只他們的老婆孩子過來事情就辦了。若有親自到場的,老麥他們表面上不動聲色,活兒上卻見出了區別,豬捅得利落了許多,毛颳得乾淨了許多,肉塊割得小了許多,回去不必再刮再洗,直接下鍋煮都可以了。

連老麥這樣傲慢的人都難免勢利,大家不由有些心涼,但行動上,愈發不敢有一絲的大意,該敬菸的敬菸,該敬豬腿的敬豬腿,大隊幹部家的豬牽來了,排頭的該讓就讓一讓,倒像是拿老麥當了榜樣一樣。若是擱在平常人家,掐個兒可是一百個不行的,有一回兩個男人竟為誰先誰後動起了刀子,他們的女人也助陣打在一起,一個揪掉了對方的一撮頭髮,一個則把對方抓得滿臉血痕。而老麥他們看見就當沒看見一樣,依然忙自個兒的,哪怕鬧出人命來,和他們有什麼關係,他們殺的是豬又不是人。

要說老麥勢利吧,有一回,對一個被管制的地主分子他也相當地周到,免了那人的香菸不說,捅、吹、燙他也親自把關,連翻腸子的活兒他都到跟前察看,比對大隊幹部還要細心。這事可真叫人吃驚,這種人最是大隊幹部的敵人呢,平時碰上了,大家話都不敢說一句的。有人咬了另一個人的耳朵說,聽說老麥跟這地主的閨女有一腿呢。另一個人就說,那又怎麼樣,甭說他被管制,就是不被管制老麥也犯不著這樣,這樣不等於把人家閨女給賣了?咬耳朵的人嚇得急忙去捂這人的嘴,說,嚷什麼嚷什麼,你嚷什麼啊?

當然,以上的那些事情還是少的,大多還是尋常人家,按了尋常的規矩行事。通常是天不亮就起身套豬,然後用小拉車拉了,車上同時裝了燒水的棉花秸,迷迷瞪瞪呼呼隆隆的,一路摸黑就到了。本以為夠早的了,哪想殺豬場上早有四五頭豬等在那裡了。一問,才知那最早的一個,凌晨一點就套來了,壓根一夜就沒睡覺。燙豬的水已經開始燒了,滿滿的一大鍋水,還有灶裡灶外的棉花秸,都要由這最早的人家備足備齊。即便這樣,這人家來的一男一女仍是興致勃勃,一邊忙活著,一邊嘴裡還哼哼唱唱的。男的往鍋裡倒水時,不小心澆溼了女的鞋子,女的本就腳凍得夠嗆,水一澆身子都有些發抖了。男的問你哆嗦什麼?女的說沒事。男的說沒事你哆嗦什麼?女的說你乾的好事。旁邊人家的男女聽到了便哧哧地笑,說,你們在家還沒幹夠,跑這兒接著幹來了?大家樂著,沒話也找了話說,為的是快些把寒冷、黑暗熬過去,盼到天亮的一刻。

也有來得早的,獨自蹲在暗影裡一言不發。那不是不善言辭的人,就是在為豬的命運難過,別看他這時守在這裡,白天他的豬被殺時他一定就再不會露面了。豬是剛生下來就被他養著了,就像養個小孩子,一口一口地喂,有時飯做得少了,人不吃也給它剩一口。除了鮮豬草,從沒讓它吃過生食、冷食,蘿蔔紅薯白菜,樣樣是煮熟了燒熱了才餵給它。唉……��正當他想來想去地難過時,忽然聽到那兩對男女急慌慌地喊他,快來看啊,你的豬在哭啊!他心裡一驚,立刻奔他的豬去了。半途聽得那男女們笑起來,才知是上當了。只聽那擔水的男的說,你要真是心疼它,就別吃它的肉,你說你能不吃它的肉嗎?他不服地說,就是吃,也不能像你們一樣高高興興地吃。男女們更笑起來,說,你真是又想好又想巧,不用怕,就是高高興興地吃,豬它也不會知道的。

天放亮的時候,套來的豬已經有十幾頭了。來之前由於早餓了兩天,現在都蔫頭蔫腦地躺在那裡,哼都不哼一聲。只個別過於傻的,還在四處拱來拱去地覓食吃,豬的主人苦笑著,說,真是到死都不明白,蠢物啊。

豬多起來人也多起來了,場子上站了黑壓壓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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