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2 / 4)

小說:冬季與迷醉 作者:雙曲線

他不知今天為什麼會這樣。一邊走,他一邊怯怯地環顧著四周,彷彿自個兒的抖來自身外的什麼東西似的。

走出衚衕走到街上,路是寬了,夜色卻更濃了,就像忽然掉進了一片深淵裡,每一步都可能隱藏著危險。李三定小心翼翼地走著,腳下的一塊磚頭都能嚇出他一身冷汗。他還從沒這樣害怕過,車軲轆呼隆呼隆的聲音,在他聽來跟平時也不大一樣,就像是數不清的腳步聲響在他的身後。車上的豬早已安靜下來,連哼哼聲都沒有了,這反倒更增添了他的疑惑:它是真不知要去送死,還是老奸巨滑地等待著報復的機會?它離開了朝夕相處的豬圈,怎麼可能哼都不哼一聲呢?他走在豬的前面,頭也不敢回一下,生怕他去看它,它又會來看他,他相信它是認識他的,即使不看它它也認識。這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彆扭,他忽然感到,要是換一頭不認識他的豬,他也許就沒這麼害怕了,他的害怕其實是由於“認識”呢。

前面就是街口了,出了街口左拐是一條土路,土路比街面低出了許多,之間的坡度幾乎有一牆來高,腳踏車上下坡是一定要推了走的,有不知深淺的少年一路騎下去,十有###要摔跟斗。還有小拉車,若是拉了重東西,更是要兩個人才行,上坡要兩個,下坡也要兩個,那下滑的力量一個人遠不夠抵擋的。人們每天上上下下的,不知要經過多少趟,李三定小時候這樣,長大了還這樣,似從沒聽哪個人說要改變它。就像那個殺豬場,一年一年地總在那裡,平時長滿了雜草,臘月才活起來,雜草不變,臘月的活也不變。路的右側便是傻祥老婆常跳的那個河坑了,河坑裡一年四季不斷水,夏天通常齊著坑沿,逢到下大雨,一邊的路也變成了水,村子彷彿是被困在了水裡,卻又沒有一點危險。因為村子高得,簡直趕得上一座城堡了。

要下坡了,李三定倚住車把,試圖放慢車速,但車就像下山的石頭,轟轟隆隆地逼在身後,使他不得不逃命一樣地奔跑起來。

就在這時,車上的豬也吱——吱——地尖叫起來,彷彿被誰捅了一刀,那聲音,都要把人的耳朵震碎了。

李三定好容易在坡下停了車,回頭去看,叫聲卻忽然地停止了,只剩了粗粗的喘氣聲。李三定覺得臉上有些癢,用手一摸,涼津津的,冷汗都嚇出來了。

天仍是黑得不見一絲亮色,只有路一側的河坑升騰著灰濛濛的霧氣。李三定低下頭不敢再看,駕了車又走。那豬卻又吱——吱——地叫起來了,比上回似還要淒厲,就像人遭不幸時大喊救命一樣。

李三定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他不由自主地又一次停了車,叫聲也又一次地停止了。他走走停停地試了幾次,那豬竟是準確極了,一走它就叫,一停它也停,分毫地都不會差!

李三定看到,坡上的人家都有亮燈的了,門也在吱扭吱扭地響著,這豬叫聲看來把許多人都驚嚇著了。

但車子不能總停在這裡吧,李三定試著往回家的方向走,竟是聽不到叫聲了!他便不再猶豫,一鼓作氣重又把車拉上坡去了。上坡是多大的動靜,不是捆綁著,那牲畜早被顛下車去了,但它卻一聲不響,安靜得都趕得上睡著的嬰兒了。

這一回,李三定一步也沒停,徑直就將豬拉回家去了。

已經睡了的母親重又起來,問李三定,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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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7自個兒家的豬(3)

李三定說,它總叫喚。

母親說,叫喚怎麼了?

李三定說,它叫得耳朵疼。

母親說,耳朵疼怎麼了?

李三定說,它不想往那邊走。

母親說,不想往哪邊走?

李三定說,殺豬場那邊。

這時,屋裡忽然有人冷笑了說,它又不是個人,怎麼知道這邊那邊的,是你不想往那邊走吧?

隨了聲音,秋菊秋月也出來了,她們看見李三定正蜷縮在車把上,黑乎乎的一團。

其實李三定已不像出門時那麼冷了,只是感覺腿軟得很,一進門就有些等不及地坐在車把上了。

秋月卻認定李三定是故意和家裡人作對,家裡人不讓他幹什麼,他偏幹什麼,家裡人讓他幹什麼,他偏不幹什麼。他一天到晚地不說話就是證明,一個好好的人,怎麼能和家裡人沒話說呢?

秋月的認定顯然是想加重李三定的過錯,以使李三定不能再推脫,反正這種事她和秋菊是不能去的,她們在這家裡已做得夠多的了。

母親明白得很,李三定要是指望不上,只有她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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