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3 / 4)

,經常和主人一塊搞酒喝——而太平天國其實是禁酒的。他最後一次看見活著的楊秀清時,他正在訓斥三千名兩廣老兄弟,說他們有厭戰情緒。

九月二日凌晨四點多,酣睡中的肯能被炮火聲驚醒,他和另一個洋朋友衝到大門口想探尋究竟,但被韋昌輝、秦日綱佈置的警戒哨趕回屋裡。直到拂曉,他們才溜出房子,跑到東王府去檢視情形。他們發現街上到處是屍體,大都是東王府的屬官人等,有些還是熟人——看來韋、秦二人的部隊連東王府中的樂師、書吏、僕役都沒有放過。

悲劇發生後,天王總算露面了。在天王府前,宮女們張貼出了一份用硃砂書寫的足有兩米多長的黃綢布告,嚴厲譴責了韋、秦兩人在楊家的濫殺和搶劫,宣佈重責兩人各五百杖。所有疑似的“東王餘黨”,都被招去觀看行刑,刑場就設在天王府的院子裡。

楊秀清雖然跋扈,但畢竟是太平天國開創的元勳功臣,他執政期間,日開疆百里,多少還是有些人望的。他被殘殺滅門,天京城中的大多數人都表示同情和哀悼,因此到場觀看韋、秦受刑的不在少數——而這些人,並不見得都是楊秀清的黨羽。

由於刑場設在天王府,入場的人都自覺地交出了攜帶的武器——到天王府看熱鬧,還有什麼好擔心的?然而,天王府所有的院門突然都被關閉,刑場上的杖擊也停止了……這些企圖跑來看熱鬧的“東王餘黨”,被分割包圍,押送到幾所大屋子裡關押起來。

肯能和守在天王府前門的衛兵呆在一起,親眼目睹了這次大屠殺:“次日黎明時分,關押東王餘黨的大廳門窗開啟了,一些炸藥包扔向被押的人群,而出口則被嚴密地把守著。兵丁們沒遇到什麼反抗就衝進了其中的一座大廳,將被押者統統殺光。但在另一座大廳裡,被押者用廳牆和隔牆上的磚塊拼死抵抗了六個多小時才被消滅。屠殺者除了用步槍掃射抵抗者外,還向被押者發射了一枚兩磅重的葡萄彈——這些可憐的人們脫光了上身的衣服,許多人都力竭而死。”

韋昌輝和秦日綱的戰士挽起右邊袖子,衝入廳中大肆砍殺。等到肯能進去時,發現裡面慘不忍睹:有些地方屍體堆了有五六層,有的則被炸藥包燒焦了,還有些人自己上吊死了。在接下來的幾個星期裡,一些僥倖漏網的“東王餘黨”也紛紛落網,或數十人,或成百上千人一隊,被押往刑場斬首,連婦孺亦不能倖免。

石達開隨後趕回天京,他看到城中慘狀後,譴責韋昌輝殺得太濫。殺紅了眼的韋昌輝,又準備幹掉石達開。剛回到天京城才幾個小時的石達開,只得倉促衝殺出城外,但其家人老小數十口未能逃出,全部被韋昌輝所殺。石達開回到軍中,正趕上清軍猛攻寧國,他以大局為重,先揮師救寧國,同時上表天王洪秀全,要求殺韋昌輝以謝天下,並聲稱將班師還朝,討伐韋昌輝。

然而,出乎石達開意料的是,他尚未回師,韋昌輝的人頭就被天王送來了,倒黴鬼的名單上,又多出了兩百多號人。據說韋昌輝慘遭肢解,天京城的巷子裡到處懸著兩寸多寬的肉條,旁邊標註著“北奸肉,只許看,不許取”。

一八五六年底,石達開回到天京城,受到英雄凱旋般的歡迎,然而在翼王心中,卻是失去家人的沉痛,失去戰友的感傷和對天國未來的迷茫。作為永安五王中最後一人,他強忍下悲傷,責無旁貸地擔負起了輔政的重任。他一人獨居,每天夜裡批改白天收到的文牘,次日早晨由侍從把批示張貼在他住所外面的牆上。

可是洪秀全並不信任他,他封自己的兩個老哥洪仁發、洪仁達為王,讓這兩個“既無才情,又無算計,一味固執”的蠢傢伙處處牽制石達開。次年四月,忍無可忍的石達開憤而離開天京出走,十餘萬精兵隨他而去。然而離開了天京城的石達開,成了離開大地母親的泰坦,也失去了當年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力量,他屢戰屢敗,最後全軍被圍於大渡河畔。他親往清軍營中“自首”,想舍一身而挽救部下,但最後其部屬仍慘遭清軍屠殺。一八六三年六月二十五日,石達開在成都被凌遲處死,臨刑時神氣凜然,無絲毫畏縮。

曾國藩、左宗棠等人評價稱“石逆狡悍為諸賊之冠”,“石逆狡悍著聞,素得群賊之心。其才智出諸賊之上,而觀其所為,頗以結人心求人才為急,不甚理會邪教俚說。是賊之宗主,而我之畏忌也”。洋人麥高文也評價說:“這一位青年領袖是英勇俠義、勇敢無畏、正直耿介的,正是全軍的中堅人物。他的頭銜稱為‘電師’,這真能表達他的行動。他是飽受教育而又能行動的人。”

他是那個時代最悲劇化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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