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可能猜到,塔下面此刻正進行著一場撼動人心的發掘。
我隨著她的目光,向薩罕的帳篷掃了一眼。門簾低垂著,毫無動靜。雖然同為埃及境內的精神領袖,納突拉與薩罕卻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相當於一個在朝廷裡做官,一個在山野中為民。
為了薩罕“獻祭經文”的事,我心來一直疙疙瘩瘩地堵著,十分不舒服。
在他的禱告中,肯定已經把打通墓穴、破門而入的所有人當成了送給土裂汗大神進餐的食物。這種“借花獻佛”倒是巧妙得很,只可惜,人太多,土裂汗大神吃不下。
“蘇倫,我覺得應該想盡辦法去救她,只要是地球上的人,不論國際,都得互相施以援手對不對?”
我對藤迦的印象並不好,但此時此刻在巨大金錠的狂熱刺激下,大家都已經忘了她。我再不去救,誰還有這閒心?
“我需要一隻……”剛說到這裡,我已經聽到軍犬不安的“嗚嗚”聲。
一個身材矮瘦計程車兵,手裡抓著一條棕色的皮帶,皮帶的盡頭是一隻剛剛成年的土黃色長耳犬。產地為南美阿根廷的這種狗,雖然外形不夠勇猛瀟灑,但嗅覺和聽力,卻是軍犬世界裡的極品。
蘇倫嫣然一笑,不等我道謝,已經走向我們的帳篷。
她給我準備了一件很古老的武器——弩箭,跟那隻長耳犬一樣,弩箭也是她要求手術刀帶過來的。十二支短箭藏在一根手腕粗、半尺長的竹筒裡,完全依靠繃簧的壓縮力來射出弩箭。
“十米之內,直線偏差小於兩厘米。三米以內,可以輕鬆貫穿四厘米厚的松木板。希望關鍵時刻能夠用得上。”
我知道,蘇倫已經開始關心我了,否則也不至於單獨為我準備這件武器。
女孩子的心,海底的針,最是令人難以琢磨。我索性甩甩頭髮,把一切跟兒女情長有關的事情全部放下。假如藤迦真的活著,這時候再多耽誤一分鐘,都會讓她向死神多靠近一步。
即將下井前,我又見到了老虎。
他從唐心的帳篷裡一溜煙地跑出來,攔在我面前,告訴我一句匪夷所思的話:“小心說了,千萬不要動用明火。知道嗎?觸怒幽暗中的神靈之後,任何一點火星都會引發神靈之怒。對於未知的黑暗,最好不要執意強求地要去看清楚,那樣只會有害無益。”
他背書一樣的語調徹底激怒了我,而且他整個人都變得彷彿失去了靈魂似的。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此刻老虎的眼睛裡彷彿蒙著一層灰色的蔭翳,讓我琢磨不透。
話是唐心說的,老虎只是傳話人,而此刻,唐心的帳篷前面,門簾低垂,毫無聲息。
“老虎,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你怎麼會變成了蜀中唐門的走狗?”我真想跟老虎促膝長談一次,然後聯手下井,把隱藏在黑暗中的秘密全部揪出來。
老虎緩慢地搖著頭:“記住小心說的話,她沒有惡意的。”
一想起唐心狐裘毛根下藏著的數百隻毒蟲,我的脖頸上唰的起了一層細密的疙瘩,渾身也連著打了三四個寒顫。
蘇倫關切地問了一句:“風哥哥,沒事吧?”
對蘇倫的好感正在慢慢增加,她那麼年輕漂亮,並且對我如此體貼關心——我報以微笑,才發現剛剛由於過分緊張,她的手已經覆蓋在我的手背上。
長耳犬不安地嗚嗚低叫著,鼻子裡“咻咻咻咻”地噴著鼻息,緊張地在井架邊的地上嗅來嗅去。
此刻的井下,眾多被黃金晃花了眼計程車兵正在緊張忙碌著,因為鐵娜已經傳達了最新命令:“凡是參與地下發掘工作計程車兵,每人升官三級,賞一萬美金,並且可以帶薪休假六個月。”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所以這群人才會玩命地工作。
老虎轉身,想要沉默地離開。
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五指發力,像只冷酷無情的鋼爪一般。如果他不加反抗,肩胛骨就會被我抓裂。
我希望他反抗,希望他重新變回昨日熱血豪情、叱吒江湖的“老虎”。
可惜,他沒有動,只是悶聲悶氣地加了一句:“保重。”
“老虎!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告訴我,你到底欠了蜀中唐門什麼?告訴我……”即便唐心明確說沒有在老虎身上下蠱,我該相信嗎?這種情形,只要是稍有江湖閱歷的人,總會往“中蠱、下蠱”上聯想的。
我的五指不住地加力,老虎的肩胛骨發出“嘎吱嘎吱”的恐怖響聲。
我的本意並不是要傷害老虎,而是希望逼帳篷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