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有亭子,我們去那邊煮茶吃點心吧。”趙弘林今天也頗有興致,不管怎麼樣,科考之後的他,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也似,全身鬆了一口氣,此時從他身上,再也尋不到科考前的那絲緊張了。
所有人都以為那絲緊張是來源於考試,可只有趙相宜知道,那絲緊張是來自上流社會那些權貴的威逼。
不走仕途之路也好吧,生活會過得安心一些,橫豎現在家裡不愁吃穿,也實在無須他如此拼命。
人生到頭來不過幾十年,很多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而且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將會發生什麼,興許在你人生最高峰的時候,你的生命就會意外結束。所以,與其花這麼多精力去你爭我奪,弄得自己不痛快,倒不如一面努力向上地生活,一面及時享受生活的樂趣,至少,到了臨終的那一刻,你的遺憾會少一些。
“相宜,你在那發什麼愣,趕緊過來呀。”任氏的聲音自不遠處的亭子裡傳來。
“噯,來了來了。”
等趙相宜進了亭子裡之後,丫鬟子幾個早已將茶具點心樣樣擺好,此時,趙弘林正閒適地坐在一旁準備煮茶。
“爬到山頂精疲力竭,這時如果能迎著冷風喝一杯滾燙的清茶,是再好不過的了。”他一面拿出了茶葉,一面微笑著勾起了唇。
任氏認真地看著他的動作,心裡不止一遍地在訝異,她始終無法將趙弘林與鄉下野小子兩者掛鉤。
“我見這裡的秋菊開得不錯,一會咱們休息好了乾脆去採些來好了,屆時帶回去插瓶也好,拿來泡茶也好,都是再適合不過的。”任氏忽然提議道。
“嗯嗯。”趙相宜偎在她身旁連連點頭,“時下天氣乾燥得緊,我們身體裡虛火上躥,喝點菊。花茶正好去去火氣。”
“相宜果真是個懂藥理的,現在說起話來都很有一股子大夫的味道呢。”任氏不禁打趣道。
“那夫人小姐你們在這裡等著,讓奴婢幾個去採吧,省得山路險峻,樹木繁多,屆時勾壞了你們的衣裳。”任氏身邊的文珠提議道,其餘幾個丫鬟子便做好了要出去的準備。
“不要不要,這是一種樂趣,我們難得出來,還不要好好體驗一下?”趙相宜趕忙制止。
“也罷,你們屆時去採你們的,不用在意我們。”任氏也擺擺手笑道。
此時,趙弘林的茶已經到了第一沸的時候,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了茶壺,將裡頭的茶沫子倒掉,又往裡頭添了清泉水,準備煮第二道。他的習慣是在茶水到了第三沸的時候再喝茶,那時的茶水要更香濃些。
“採花唱歌都是女兒家的事,你們自去吧,我在這喝點茶坐一坐,也很舒服。”趙弘林聽見二人的提議,不由笑著說。
趙相宜吃完了手裡的最後一塊點心,拍了拍手,隨後站起身子來,並拿了其中一隻杯盞,呼嚕嚕喝下了滾燙的茶水,喟嘆過後,走出了亭子。
“真是,我辛苦煮的茶,就被這丫頭這樣糟蹋了。”趙弘林佯裝生氣,“瞧,這杯子裡頭還有點心屑呢。”
任氏抿唇微笑:“她是渴壞了,那點心吃著又幹。”說著也是拿起了另一隻杯盞,放在鼻前輕嗅,她的笑意更甚,隨後對準了杯沿輕抿了一口,“真香,我這還是第一次喝你煮的茶,真真是我的榮幸。”
“娘過譽了,原來您也愛喝茶?”趙弘林倒是很意外,任氏與他有共同的喜好。
任氏點點頭:“自小被我父親薰陶的,後來自己也就漸漸愛上了。”說完這句,任氏笑著放下了茶盞,往外看了看,隨後又回過神來對趙弘林說,“我得先出去了,那丫頭不知瘋哪去了,我不放心。”
“嗯,娘儘管去吧,我在這等你們。”
“我讓文珠留下伺候你吧。”任氏喚來文珠。
趙弘林卻擺擺手:“不用,我一個人自在慣了,不喜有人侯在跟前。”
“那好,我去了。”任氏起身,喚走了文珠,往趙相宜離開的方向尋去。
這廂,趙相宜正撒丫子漫山遍野地跑,她很久沒有這麼放肆地宣洩過了,此時滿耳都是風聲鳥語聲,鼻腔裡全然充斥著花葉香氣,微閉著雙眼都能想象得到那美好的場景。
身後是任氏忙不迭的叮囑聲,趙相宜唇角微勾,停下了步子在原地等她。
“你怎麼跑得這麼快呢。”任氏好容易走近了,上前摸了摸趙相宜的腦袋,“瞧你,髮髻都鬆了,一會回去亭子那邊,我親手幫你重梳一個吧。”
“娘,無所謂的。”趙相宜最怕任氏給她梳那種又厚又重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