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部分(3 / 4)

小說:園青坊老宅 作者:蝴蝶的出走

了。原先喜歡在廳堂裡吃肉的錢家,也像張家一樣關門吃飯了。這筆錢,讓早先倒頭就睡的朱銀娣得了一種“病”,每晚如果不將所有的錢數一遍,就睡不著覺。

兩個女兒都嫁出去了,小兒子也考取了大學,在合肥讀書。家裡一下空了起來,每天晚上吃完晚飯後,朱銀娣都會插上房門,爬到床底下,撬開地板,把幾個裝著錢的罐子一一抱到床上,把昨晚已經數過的錢再數一遍。有些鈔票是從銀行裡拿出來的,一沓一沓捆好用紙條封著,朱銀娣還是要蘸著口水,一五一十地再數一遍。

朱銀娣一進入點錢狀態,就如同進入無人之境,旁邊打雷恐怕都不會驚動她,讓錢啟富看著都有點害怕。

錢啟富也有一個毛病。解放前,他跟著父親下鄉收貨,都是現金交易,現金就放在背褡子裡,白天不離身,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放在枕頭下面。要是放錯了地方,他就睡不著覺。後來又養成每晚睡覺,不管有沒有錢,都要把錢包放在枕頭下的習慣。有一次,跟著黃先生到鄉下去收貨,晚上住在縣招待所。白天走了那麼多山路,人已經很累了,可錢啟富怎麼也睡不著。到了半夜才想起,他的錢包放在褲子口袋裡,他馬上爬起來,把錢包放到枕頭下面以後,才睡踏實了。

朱銀娣的“病”直到認識了一位福建做服裝生意的商人後,才好一些。這位商人來商場推銷一種毛線織的大衣,很新穎,受年輕姑娘們歡迎。朱銀娣有本錢了,就想留職停薪,自己開一間服裝店,專門經銷這種樣式新穎的毛線大衣。

朱銀娣離職了,租了店面,開了一間服裝店。雖然賺頭不大,但還是有錢賺的。做生意每天有錢進,心境就好。

開了服裝店以後,朱銀娣每天都要點營業款,或繳銀行,或付給供貨商,或臨時帶回家,還要繳納工商稅務房租電費等各種費用,點錢的機會大大增加了。只是從自己手裡經過的錢,並不一定就是自己的,點錢的癮就沒有那麼大了。雖然只是經營著一家小服裝店,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要操心的事太多,每天回到家裡都疲憊不堪了,漸漸地她就不每天點家裡的錢了。

朱銀娣的毛病好了,錢啟富又“病”了。不看著朱銀娣點錢,他又睡不踏實了。幾天下來,熬得臉色發青。於是每天晚上換成他來數錢,先是幫著朱銀娣把帶回來的營業款復一遍數,然後就點罐子裡的錢。點完了現金,還要點一遍存摺。朱銀娣只點錢,不算賬,錢啟富點完錢後,還要噼裡啪啦撥拉一陣算盤珠子,才伸伸懶腰上床睡覺。這時,朱銀娣早已鼾聲不斷了。

錢啟富慢慢在點錢中體會了一種滿足,一種過癮的舒坦,這種滿足和舒坦跟朱銀娣的完全不同。

解放後,錢啟富一直在舊貨商店裡當店員,雖然沒有受過太大的衝擊,但總是不能直著腰做人。舊社會的古玩店老闆,在新社會里,總是低人一等的。雖然地主、富農、反革命、壞分子、右派這“五類分子”他都挨不上,但似乎又都靠得很近,好像是後備的“第六類分子”,他不得不低著頭做人。

不僅如此,還有不斷受窮。

沒有過過富日子的人,扛窮的能力比較強,一碗米飯可以過一天,沒有米飯一碗玉米糊也可以過一天。哪天沒吃的了,靠在牆根曬曬太陽,也可以撐一天。而錢啟富是過過富日子的人,山珍海味魚翅燕窩都吃過,現在卻是:“吃一次魚,都要把魚刺嘬半天”,這種生活,讓他對錢有著刻骨銘心的體驗,其中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對老婆朱銀娣說:“錢,決定著讓你直著腰做人,還是彎著腰做鬼。”

如今,他手上又有了一沓沓錢,成千上萬的,他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錢啟富對錢的多少,有一種形象的體會:當他手上有了一千元,他感到自己像是舊貨商店的主任;有了五千元時,他就像是主管單位百貨公司的總經理了;當有了整整一沓一萬元的人民幣時,他覺得自己就是商業局長了。

錢啟富每天就是這樣體驗著金錢的美妙感覺。過了六十歲以後,他已經基本沒有性生活了,如今有了點錢,又喚醒了他的性需求,經常在點完錢以後,意猶未盡地找朱銀娣的麻煩,他對朱銀娣說:“錢,真是個好東西。跟你結婚一輩子,我也沒有體會過這樣的高潮。”弄得朱銀娣哭笑不得,罵他老不正經。

朱銀娣卻有點擔心他的身體,又不好不答應他,她害怕錢啟富到外面亂搞,聽說現在暗娼又復活了。錢啟富對朱銀娣說:“不用擔心,我年輕的時候吃得好,身體底子好。解放前有錢人家的老爺七八十歲還能生兒子呢!”

朱銀娣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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