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招的後果。
她原本可以走得很遠,卻因心中存有一絲妄念而自投羅網。
天空開始淅瀝瀝下雨。
湛藍的天色逐漸染上了寶石般深沉的藍色。
她沒躲,沒藏。
她有個很糟糕的發現。
事實上,她被這個發現搞得手足無措。
侍女拿著傘匆忙遮住柳芊芊的頭,絲毫不敢怠慢。
聽到異響,柳芊芊轉望身後,她接過油傘,“我要一個人靜靜。”
侍女們只好退離。
小銀狐來到柳芊芊身邊,圍著柳芊芊轉,不安地轉了一圈又一圈。
“你也是,走得越遠越好……越遠越好……”柳芊芊看著小狐,輕聲這麼說著。
風揚起葉,緩落。
她的嘆息破碎其間,成為風中唯一的無聲靜默。
小銀狐乖乖地退了很遠很遠,不敢煩它的主人。
傘從柳芊芊的手中掉落,頭又暈了,翻胃的感覺湧上。
以前,她老以為是自己太累。
現下,她明白是肚子裡的寶寶在抗議。
她懷孕了。
她竟然懷了郭琛航的孩子!
她以為她有本事不惜一切代價,甚至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弭平她和江無夜之間的不平。
可惜,她高估自己。
雨中夾了點點雪花飄落而下,從她身上劃過,一陣清涼潑灑了滿身。
冷,寒,涼,她的身軀斑駁殘破。
死亡,它是懦弱的表現。
自殺,更是懦夫的行為。
她不許自己這麼沒出息。
絕不許!
跌倒了,爬起來,繼續走。
既然一切已成事實,她不會站著不動,等著被命運挑選。
手一用力,紅葉碧桃的銳刺劃入指頭,鮮血迅速蔓延將紅葉碧桃染紅些許又被雨水洗刷乾淨,不留痕跡。
荊棘的存在是為了保護美麗的花兒不輕易地任人踐踏。
雨夾雪,又細,又密,又急。
白衣如素,柳芊芊孑然站在那裡。
微風輕拂,吹起那潔白的裙裾。
江無夜背倚著樹幹靜默地看著。
她的一切,包括她幾時起床,幾時安歇,喝過什麼茶,見過什麼人,問過什麼人什麼話全都在他的掌握中。
那雨雪如輕煙,如薄霧,漫天飛舞著悄無聲息地飄落在她的頭上、身上、臉上……
他看著,只是看著。
他的眼中蘊涵的種種沉澱情緒深沉得無法教人看得清楚。
眼前的她魂不守舍,如同木偶般只是行屍走肉。
難道……
做他的王后,讓她那麼痛苦嗎?!
所以,她才會在他提出後百般拒絕!
所以,她才會沒有一絲喜悅地接受!
他酷顏緊繃,攤開的大掌,緩緩緊握,彷彿掌心中握著的就是她的人、她的心……
心碎的聲音原來是可以震碎靈魂的。
眼前突然發黑,劇痛如萬針齊扎,耳邊嗡嗡如雷鳴,他扶住樹幹,胸口淤積的鮮血盡數噴了出來。
周圍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耳際。
江無夜慢慢從懷裡掏出帕巾將唇邊血漬擦拭乾淨。
地面的斑點血跡在雨雪的洗滌之下漸漸淡去,再無蹤跡。
他挺直身軀,若無其事地轉身。
銳利如刀鋒的視線直視身後的韓駿。
韓駿一手撐傘,為江無夜遮去風雨,一手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
“主子,湯藥就要涼了,屆時,藥性一失就沒有作用了。”韓駿道。
江無夜不接,袖袍一揮,湯藥灑了一地,冷嗤了聲,怒焰在他眸中躍動,“主子?我可不需要一個會違逆我的下屬!”
一陣沉默無言,韓駿垂著頭,視線往下,藥碗摔成好幾塊在地上,晃啊晃的。
“我再去重熬一碗。”韓駿的聲音細若蚊蚋,卻帶著固執的堅持。
江無夜倏地一僵,感覺到身後的注視,他的心因為緊張而不停躍動著,全身神經更像拉滿弓的弦般緊繃,取過韓駿手中的油傘,他面無表情地道,“記住了!我絕不需要一個會違逆我的下屬!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退下!”
韓駿深深望了前方的柳芊芊一眼,兩道銳利的眸刃擲向她,這才離開。
江無夜單手執傘,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