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中央建了一座筆直的石橋,堪堪將池塘分作了兩半。
石橋不高,橋兩端有幾層低矮的階梯,中間部分是平鋪的梁橋。橋兩側的石欄杆是由一塊塊平整的石屏拼接而成的,每一塊石屏上都有鏤空雕鑿的花紋。石屏與石屏之間又有圓形的石柱作為連線,每一個柱頭都被打磨得渾圓。
池塘四周是一圈鋪了青石板的小道,目測之下,路寬不足一丈。小道過去,是種著嫩綠青草的草坪,草坪上或栽著翠竹,或佈置著假山怪石……
冷晴沉默地跟著走在她前面的同樣沉默的梁笙蘭緩步走下曲折遊廊,又一步步地走上了那座修建在池塘上的石橋。
因為石橋橋面並不寬闊,冷晴只是稍稍轉移腳步,人就貼近了石橋上的石屏欄杆。
低頭看向石橋外的池塘水面,但見水質清澈潔淨,可以倒映人影。
“冷昭儀覺得這裡的景色可還入眼?”在石橋上站定,梁笙蘭垂眼望著石橋外的池塘水面,問出了這一路走來的第一句話。
“甚美。”梁笙蘭話才問出口,冷晴就不假思索地回答了。
雖然眼下的季節已看不見荷花盛放之姿,但這裡的環境確實優美怡人。是以,這一句“甚美”確是冷晴由衷的讚譽,並無半分奉承梁笙蘭。
而那廂,聽聞冷晴的誇讚,就見水面上倒映著的梁笙蘭微微勾唇,露出了一抹淺笑。
粉唇微啟,只聽得梁笙蘭聲音悠悠地道:“本宮出生於這座太子府,那時候父皇還是皇太子,母后還是太子妃。後來,因皇爺爺駕崩,父皇順應天命繼承帝位,本宮和母后也就跟著入宮去了。仲卿就是在父皇繼承帝位的那一年出生的,本宮比仲卿長了三歲。
本宮入宮的時候尚且年幼,尚是孩提之年。但本宮卻牢牢地記得,這裡……雖不是整座太子府的所有景色中最美的地方,卻是母后最喜愛的地方。本宮記得,那時候,母后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這一方池塘旁擺上一張躺椅,抱著本宮在此小憩。
尤其是這方池塘裡的荷花盛放的季節,母后更是喜歡日日流連於此,即便烈日炎炎也不捨離去。後來入了宮,慶華宮中也有這麼一方池塘,池塘裡也種了幾株同樣品種的荷花,盛放的時候比這太子府這方池塘裡的荷花更美、更香,可是……”
話至此,梁笙蘭不知為何忽地停頓了下來,直到過去數秒才方又續道:“可是……母后卻再也未曾帶著本宮去那池塘旁小憩,即便那一池荷花開得再是美麗芳香,母后也未曾帶本宮去賞那荷花。後來,本宮因好奇而問了母后原因。
母后答本宮,她賞的,從來就不是荷花,而是那個親手為她種下這一池荷花的人的心意,她只是……不願意辜負了那個人的一腔情意罷了。而慶華宮中的荷花雖也是那個人吩咐人種下的,卻是宮人種的,經手不同,意義也就大不相同……”
說到此處,先時一直垂眼望著石橋外的池塘水面的梁笙蘭忽地抬眼看向了站在她身旁的冷晴,而後勾唇,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容,眼中似有無盡嘲諷之意。
在暖暖朝陽下,在這片靜謐的天地中,冷晴聽見梁笙蘭似笑非笑、似諷非諷地說道:“而那個讓本宮的母后不願辜負、至死都惦念著的人……卻正是本宮那個三妻四妾、佳麗成群、左擁右抱的父皇啊!!”
如此言罷,也不知是出於何種心思,梁笙蘭竟還問了一句:“冷昭儀,你說可笑嗎?”
面對梁笙蘭的詢問,冷晴默然想了想,只覺得三妻四妾、佳麗成群、左擁右抱這三個詞……它們本身就不帶什麼褒義,這會兒從梁笙蘭口中說出來,更是帶著滿滿的諷刺意味……
而梁笙蘭又如此明目張膽地當著她這個“昭儀”的面說梁儒明的壞話……要知道,她如今也算是梁儒明三妻四妾、佳麗成群、左擁右抱的人的……之一啊……
所以說實話,冷晴一時間也是真不知道她是該尷尬呢,還是順著梁笙蘭地話去接了。
思忖再三,再看看梁笙蘭那充滿嘲諷的臉色,冷晴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以對。
冷晴咂摸著,人家父女之間的事情,她一個外人,還是不要隨便插話比較好。不然一個不慎就會落得個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啊……
而冷晴的沉默並未干擾到梁笙蘭說話的**,也許從一開始,梁笙蘭本也就沒打算聽冷晴的回答……
總之,梁笙蘭只是歇了五六秒的功夫,就又啟唇,似笑非笑地說道:“世人皆說父皇對母后如何如何情深義重,說母后活著的時候,父皇對母后是如何恩寵有加;說母后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