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走進了細看,可見牧文面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一如往常的一張冰山臉。唯一與以往不同的,只怕就是此時牧文的臉色繃得緊緊的,雙眸如鷹地盯著右側殿那扇緊閉的殿門,雙耳更是豎得老長,完全就是一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全身心戒備的狀態。
而牧文那柄幾乎從不離身的三尺青峰,正被牧文的右手握著劍柄,猶如柺杖一般地杵在他腳邊的地上。
這樣持劍的動作雖然不太雅觀,卻可以確保在出現任何意外的第一時間裡,牧文能第一時間拔出他那柄三尺青峰,揮劍而上……
惟德宮。清心殿。左側殿。
同樣殿門緊閉,但陽光明亮、光線充沛的左側殿內殿中,規規矩矩地擺在左側那面牆下的那張金絲楠木長榻上,榻上依舊鋪著一層厚實的白色羊毛毯。
在榻正中的位置擺著的那張長方形的金絲楠木矮腳桌上,擱著一把梧桐木蠶絲七絃琴,琴頭還嵌著一塊玉質溫潤,泛著柔和光芒的菱花白玉。
三千青絲僅用一條紫色髮帶束在腦後,難得地穿上了那一件黑、灰、白三色的水墨畫齊胸襦裙,又在齊胸襦裙外罩了一件厚實的紫色厚氅的冷晴正背對著用來分隔左側殿內外殿的那扇鏤空雕花的滿月型拱門,盤膝坐於榻上的矮腳桌前。
因為身份原因,冷晴現在所有的衣裳都是炎子明給她準備的,雖然炎子明給冷晴準備的每一件衣裳用料都很好、做工都很精細、精緻,可今天畢竟是炎子明大婚的大喜之日,冷晴覺得,她若穿著炎子明為她準備的衣裳,似乎沒什麼賀喜的誠意……
於是乎,今晨冷晴起床後,經過認真的考慮、琢磨之後,冷晴便將她不遠千里地從大梁國帶到這赤冰國來的唯一一身衣裳——眼下冷晴穿在身上的這一件水墨畫齊胸襦裙給倒騰出來,穿上了。
想當初,這一身水墨畫齊胸襦裙,還是劉如雲逝世後,冷晴讓陸雪月找給她的。
因為當時正值冷晴和朱梓陌大婚剛過,冷晴住的那間新房衣櫃裡的衣服差不多都是朱梓陌給她安排的嫁妝,從裡衣到外裳,都是些鮮豔的色彩,也沒有素色的,冷晴便讓陸雪月給她找套素色的衣服來。
後來,陸雪月就在隔壁廂房的衣櫃底下找到這件黑灰白色調的水墨畫齊胸襦裙。
當時因為她一時的好奇發問,卻從陸雪月那裡得知。她身上穿著的衣服竟然是朱梓陌以前喜歡的那名叫做成筱的女子的。
不僅衣服是成筱的,連衣服上的那些山山水水都是成筱花了半年多的時間一針一線繡出來的。
只可惜啊,雖說這套衣服是朱梓陌送給成筱的。可這套讓成筱花了半年多精力才繡出來的衣服成筱卻沒來得及穿上一次她便香消玉殞了。
朱梓陌或許是不想睹物思人,所以在成筱家中將這套成筱親手繡的衣服拿回來後就放進了衣櫃的最下面……
當時來到赤冰國時,冷晴不僅將這件水墨畫齊胸襦裙帶來了赤冰國,同時也將當初林蕭陽送給她的那根白玉龍鳳簪帶來了。
其實,今日冷晴原本想用那根白玉龍鳳簪挽個髮髻的,冷晴估摸著,用那根白玉龍鳳簪挽出來的髮髻。應當很配她身上這一件黑灰白色調的水墨畫齊胸襦裙。
奈何冷晴是在現代社會長大的新興人類,讓冷晴梳些時尚髮型冷晴還能梳出來,可這種古老的髮髻。縱使是冷晴這等英才,也梳不出來。
於是,在嘗試了幾次均以失敗告終後,冷晴也就放棄了——將那根白玉龍鳳簪好生收了起來。與炎子明送給她的那柄玄鐵匕首放在了一起。轉而選擇繼續用髮帶綁頭髮。
此刻,就見冷晴微微歪著腦袋,眸光毫無焦距可言,左手肘擱在她面前的那張矮腳桌上,手掌則撐著她自己左側的臉頰,右手亦是擱在矮腳桌上,一隻纖纖玉手卻是時不時地撥弄幾下她手邊那把七絃琴的琴絃,斷斷續續不成調的琴音嗚嗚咽咽地響著。
因是冷晴隨手撥弄的琴絃。指下用的力道不大,琴音並不響亮。不等飄出右側殿那緊閉的殿門,琴音便消散無蹤了。
今晨換好衣裳後,冷晴因為不放心王泉的行事作風,就去了趟後殿,卻剛好遇上易容成炎子明的模樣的王泉往外走。
後來,在王泉帶著那二十名粉衣宮女和穿深藍衣裝的宦人離開清心殿後殿後,冷晴又獨自一人在後殿中呆了一會兒,便去右側殿叮囑了一番讓牧文今日千萬小心謹慎的話,冷晴便返回了這左側殿中。
關上左側殿的殿門,冷晴閒來無事,卻又不想看書,索性就將王泉給她尋來的這把梧桐木蠶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