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驚懼,至少有七成是由他帶給他們的。他,作為蒙古國師,八白室宗主,早就成為神一般的存在。當他率領著鐵騎兵出現在荒城,預示著一件事。
國師將與他們為敵。
他無比清晰地知道這一點,他很享受這一點。
他更知道,這隊鐵騎兵的戰力有多強大。縱然是明朝最精銳的部隊,也不堪一擊,何況荒城的烏合之眾。
他要她恐懼,要她跪拜在他面前,哀聲懇求。
他握住旌旗,緩緩揮動。
一陣悶啞的聲音閃過,鐵騎兵催動跨下的馬匹,向荒城衝了過來。
沉重的鐵甲讓馬匹無法迅速跑動,但當它們跑起來之後,就絕無人能夠擋住。一隊跑動起來的鐵騎兵,甚至連武器都不用,就足以將擋路的一切撞碎!
如何抵擋?
相思心中一片紊亂,手握著那張唐卡,她已明白唐卡上的馬代表著什麼含義。但她卻想不出方法來對付這些鐵騎兵。
恍惚之間,宛如日光下捲起一片雪暴,鐵騎兵奔勢越來越快,厲烈的殺戮之風颳起,浸滿整座荒城!
趙全跟李自馨使了個眼色,兩人大喝一聲,雙雙躍起,向鐵騎兵撲去。兩人對自己的武功都有相當的自信,天下英雄能勝過他們的不過幾人而已,這些鐵騎兵雖然厲害,但真能抵擋住絕頂高手之一擊麼?
兩人身子橫空,宛如鷹翔豹舞,各各施展武當絕學,一人一招“星滿長空”,另一人一招“天河怒迸”,引動全身功力,在日光下,各自曳出一條精光,向鐵騎兵劈頭斬去。
那些鐵騎兵恍如不覺,催動戰馬,越來越快地向前衝去。叮叮兩聲響,趙全、李自馨的長劍斬在甲上,只斬得火星四迸,卻無法損傷那厚厚的銀鎧。兩人心中一凜,鐵騎兵手中狼牙棒舞起,藍光閃閃,如同春潮般向兩人湧了過去。這一擊攜著戰馬怒衝之勢,力量強橫之極。兩人身在半空中,無法抵擋,只好舞起長劍,向狼牙棒上招架而去。只聽“咯咯”兩聲響,兩人手中長劍全都斷裂。
好在兩人都是絕頂高手,斷劍在狼牙棒上一按,齊齊飛身縱落。卻不禁都是駭然變色。
這鐵騎兵勝就勝在重鎧厚極,將全身遮住。縱然高手之劍,也無法斬破。加上戰馬怒衝之勢,威力難擋。
小小荒城,卻經得起他們幾次衝擊?
兩人都是咬牙不語,臉色鐵青。
這座荒城中傾注了兩人一個多月的心血,豈能容鐵騎兵肆虐?何況兩人半生顛沛流離,受人追殺,好不容易有了個容身之所,幾乎將這裡當成了家,一旦荒城遭遇危難,那可是感同身受,恨不得以身代之。
但面對這種渾身鋼鐵的龐然大物,縱然英雄如趙全、李自馨,卻也不由得束手無策,同時虎吼一聲,睚眥迸裂!
城最外端的藩籬絲毫無法阻擋鐵騎兵的怒衝,被踏得粉碎。
新生的荒城,將迎接鐵騎兵的屠戮。
粼粼青瓦,扶疏稻禾,無法擋得住這些鐵蹄。富足、自由的希望,終究將淪入戰火。
相思緊咬著嘴唇,幾乎忍不住開口向重劫求懇。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座新生之城,毀於一旦。
雜亂的鐵蹄聲,隨著狂野的嘶嘯,踏碎了她紊亂的思緒。
突然,她腦海中猛然一動,忍不住脫口而出:
“野馬!”
她想起了那一晚,他們捉拿野馬的情景,頓時眼前一亮,高呼道:“淤泥!用淤泥困住他們!”
趙全李自馨雙雙神情一震,剎那間明白了相思的意思。
荒城這一月開墾極多,周圍都是稻田,裡面積滿了水,淤泥極深。鐵騎兵一旦陷身其中,就跟野馬陷入湖泥一樣,再大的威力也無法施展出來。兩人大喜,雙雙躍起!
雖然無法格殺鐵騎兵,但若只是令他們稍微拐個彎,還是能夠的。兩人掌勢翻飛,齊齊擊在馬頭處。戰馬一聲悲嘶,被掌力帶動,斜斜奔了出去。鐵騎兵的劣勢頓時顯露無遺,無論騎兵怎麼勒馬,都無法阻止戰馬狂奔,斜斜向稻田裡衝去。趙全李自馨掌勢飛舞,幾十匹鐵馬全都被帶偏了方向,奔入稻田內。
稻田淤泥極深,馬才踏入,立即便沒至膝蓋。戰馬奔跑之勢不能止住,又奮力前行幾步,終於陷在其中,無法再動分毫。馬上的騎兵早就一頭栽入了稻田中。他們身上的鎧甲沉重之極,披甲幾乎無法步行。此時陷入稻田,鐵鎧成了個極大的累贅,越是掙扎,便越是被帶著向淤泥中深陷。頓時發出一陣驚慌的亂叫,狼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