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的話去學習瞭解京劇,是非常大的遺憾。
白燕升:不光是田風教授,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曾經的一位文化部官員,也說過類似的話:在中國是一定要懂一點兒傳統文化,像戲曲學一點兒什麼東西的。記得您曾經說過,平生有兩大願望,一個是拍攝《大宅門》,這是您耗費了半生心血的一個作品,極其成功,在中央電視臺播出的時候,曾創下了收視率最高,並且重播了好幾次。另一個願望,就是拍一部戲曲電影,應該說願望都實現了。戲曲影視劇的創作由來以久,從中國電影誕生那天起,就跟戲曲結下了不解之緣。
近些年來,戲曲影視劇的創作您怎麼看?
郭寶昌:這個課題非常深,說這些事情,很容易得罪人,但是在中國,戲曲影視劇走到這種程度,我覺得已經到了非說不可的地步了。很多導演、演員,拿戲曲來過電視劇癮,我特別不能理解。怎麼可以這樣呢,電視劇就是電視劇,戲曲就是戲曲,搞戲曲你完全按照電視劇的拍法去拍,那拍電視劇好了,戲曲的東西沒有了。我前些日子看了一個戲,大家都粘著鬍子,在實景裡拍。
過去大家覺得,京劇改革一下,就不對了,或者創新一下,就不是京劇了。這種胡拍,為什麼沒有人說,這還是京劇嗎?沒有人談,沒有人講,大家覺得很可以理解似的,他們理解的是什麼呢?就是認為影視手段是生活化的手段,戲曲是最寫意的東西,完全沒有生活化的東西,於是把兩個生硬地結合了。
這是一個科學的課題,這是需要我們無數的藝術家坐在一起,認真研究的一個課題,現在非常容易地就把它融合了,怎麼融合呢?讓戲曲向影視靠攏,讓寫意的戲曲去生活化地靠攏影視,這是一個巨大的誤區,而且是個非常危險的誤區,在當今這種很浮躁,名利很重的情況下,這是一個巨大的陷阱,非常可怕,我不知道,走到懸崖邊的車能不能夠剎得住。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郭寶昌:不懂美學 別糟蹋國粹(3)
有些導演覺得這個很過癮,過什麼癮呢?過拍電視劇的癮。拍電視劇,幹嘛演著演著,忽然來一段唱,幹嘛呢?沒有必要!影視和戲曲結合點在哪兒?影視的時間和空間的處理,和戲曲舞臺上時間空間的處理,絕對有合拍的東西。
白燕升:我喜歡戲曲電影《野豬林》,您喜歡嗎?
郭寶昌:我非常喜歡。中國戲曲電影的發展,一開始的《定軍山》,那屬於純紀錄的,我覺得這個無可厚非,剛起步嘛。解放後像吳祖光先生拍的梅先生的紀錄片,那也屬於紀錄片的範疇。但是慢慢的,觀眾不滿足了,創作人員也不滿足了。能夠透過真正電影的手段,來組織戲曲的語言,我覺得最成功的應該是崔嵬導演,崔大師有很深的造詣,他非常懂戲曲,他在做《野豬林》的時候,毫無疑問,創造了一個高峰,而且這個高峰一直到現在,無人逾越,這就很值得研究了。崔導組織的上下場,場次之間的銜接,場景的虛幻,既是舞臺,又不完全是舞臺,像這種探索,相當的寶貴,怎麼會沒有人去總結這個東西呢?非常奇怪,我們現在的創作,反而在倒退。
白燕升:尤其是《*大堂》一場,鏡頭的運用太了不得了。那純粹是電影的東西。但是它完全保留了戲曲傳統美學的特點,絲毫沒有破壞。
郭寶昌:現在您把鬍子一粘,演什麼?所有髯口上邊的功夫,全都沒有了。我們老祖宗創作的這麼完美的髯口功夫,您就給扔了,這對嗎?你說我這是電視劇,你是什麼電視劇,你不是戲曲電視劇嗎?要不然你把戲曲二字拿掉,你別給我用這個名,那不是!為什麼到現在沒有人去認真地研究,怎麼樣去結合。現在把真馬弄上去,我覺得很可笑、很滑稽。這不是說多麼高深的學問,不是的,這是一個有一定文化水平的人,都可以理解的東西,為什麼沒有人去研究?!
?白燕升:您的這番話,可能會點悟很多有悟性有良知的人,我相信不光不會得罪人,很多人會很感激您的。就像您講的,戲曲的寫意,影視的寫實,不能輕易地,那麼草率地給它互相地妥協,互相地做加法。
郭寶昌:對。一加一不等於二。
白燕升:以後再拍戲曲電視劇的時候,遠的不講,看一看戲曲藝術片《野豬林》還是可以借鑑的。您現在無論如何也不算年輕了,我還是能從您身上看到一種對於藝術、對於審美鑑賞的一種堅持。您對於戲曲影視劇的觀點,我非常贊同,我也相信您的聲音會影響到我們許許多多的同道。
聊點輕鬆的,您影視界的戲迷朋友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