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不大,眼白已然渾黃,但當他的目光從水墨跟前滑過時,水墨還不是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忽覺背後一熱,一隻手輕輕蓋住了水墨的眼,她僵硬了一下,雖然再看不到眼前的情況,不知為何,她反倒放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羅戰手一鬆,跟著幾個動作,已將水墨掏了出來。水墨回頭看看這掩體,心裡忍不住咂舌,這羅閻王還真是膽大心細,誰能想到他事先就已將一顆枯死的大樹掏空了呢?“他們已經走遠了,”羅戰小聲說了一句。“哦,”水墨這才鬆了一口氣,看著羅戰淡然的表情,她,“還是你膽子大,竟然敢躲在敵人眼前。”
羅戰正檢查身上的武器,聞言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就是離得近才安全,如果沒有那些士兵的呼吸聲掩飾,你早就被發現了!”不等水墨再開口,羅戰又說,“你暫時不能回城,我先送你躲一下,不用擔心,將軍他知道你被我帶走了!”
看水墨疑惑地張大了眼,羅戰唇角動了動,姑且算是個笑容,只是包含了些許不解,無奈還有嘲諷,“如果不是我,你以為我能活著把你帶走嗎?”這話聽起來好像繞口令似的,水墨腦子還沒轉過來彎來,就看見羅戰臉色一變,“該死的老耳!”
啥?水墨一愣,“咻,咻,咻,”數聲銳響破空而來,羅戰一腳將水墨踢倒,其中一隻弩箭已深深地插入她身側的枯樹。“快跑!”羅戰薅住水墨的脖領子將她拉起,然後開始狂奔,這時身後已傳來敵人的呼喝聲。
羅戰邊跑邊埋怨自己怎麼會低估老耳,這陰沉老傢伙的能力自己從小就熟知,這回冒充裝傷兵耍了他一次,想必他已牢記在心,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他想的沒錯,老耳當時沒能找到他和水墨,但心裡一直不曾放下懷疑,而且相信能躲過他追蹤的人,一定是前日戲耍了自己的那個人。為了引敵人出來,老耳故意帶人退卻到了遠處,然後監聽。羅戰的武藝雖高,但並沒有老耳的天賦異稟,這回是他被算計了。
老耳一聽到聲音,立刻命令士兵們向出聲的方向機弩連射,雖然看不到對方的具體位置,但期待能給敵人一個突襲。但跟著就失望了,他聽到了兩個人奔跑的腳步聲,立刻命令士兵們全速追擊。那個樸統領驚訝地發現,老耳那乾枯得彷彿一點火苗就可以點燃的身軀竟然異常靈活,連那些年輕計程車兵都攆不上他。
水墨拿出吃奶的力氣才勉強跟上了羅戰的腳步,她知道這片枯樹林絕對無法再利用,那些敵人不是笨蛋,就算羅戰狡兔三窟還挖了別的樹洞,也敵不過他們一把火。可眼前已是一片乾枯的草原,水墨玩命跑的同時忍不住回頭看去,樹林邊緣已經人影閃現,羽箭零星射出。
“護住頭!”羅戰低喝。水墨只覺得奔跑中的自己猛地騰空而起,然後跌落在地,翻滾而下,那聲尖叫也只能噎在嗓子眼裡。翻滾中,水墨只能閉上眼將頭緊緊地塞在羅戰懷裡,雖然不知道這是要滾向何方,但她能感知,羅戰一直在保護著自己。
“砰”的一下,水墨感覺撞上了什麼東西,一張眼,無數的稻草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羅戰不顧正在頭暈眼花的水墨,抓著她就走,混亂中,水墨髮現這裡看起來很熟悉,應該是高句麗人的後勤牧場。正在用餐的戰馬們看著這兩個突然入侵的生物,有的打了個響鼻,更多的則只顧埋頭大嚼。水墨暗自慶幸還是軍馬的素質高,真淡定,要是老百姓家的馬驢牛,估計早就嚎得沸反盈天了。
“……”人交談的聲音忽然傳來,水墨不及反應,早被羅戰按到了草垛裡,直到聲音消失。羅戰正要帶水墨繼續潛行,眼風一掃,突然定住身形。水墨不解,還以為又有敵人,趕忙要往草垛裡鑽。羅戰一把拉住,跟著就開始扯水墨的衣服,“啪”的一聲脆響,兩人都愣了。
羅戰先恢復正常,他側耳傾聽了一會兒,轉頭咬牙說,“你小子敢打我,很好,對上官不敬,現在就算我扭斷你脖子,將軍也不會怪我了!”水墨嚥了口乾沫,小聲辯駁,“誰讓你突然扒我衣服。”“你一身驃騎戰甲,一旦被人發現,還嫌自己死得不夠快?”羅戰言語冰冷。
水墨這才明白過來,訕訕地一笑,開始自己脫外甲。羅戰警戒著,看水墨脫得差不多了,他又伸手過來,這回水墨不敢躲,只有眼光隨著他手上的動作而轉動,眼珠子都快瞪突了。布帛撕裂,羅戰已用手和短匕將水墨的衣服變成了乞丐裝,同時將水墨的髮髻開啟弄亂,正好上面沾著不少稻草和滾落時粘上的髒土倒不用再費心裝飾。不知什麼原因,水墨只穿了一身普通民服而不是驃騎的黑色軍服,羅戰心想這倒省了不少麻煩。
幫水墨改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