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一樓的廠房裡靜悄悄的,我往裡看了一眼,沒有人。我們邁步上了二樓辦公區,在走廊盡頭的廠長辦公室前停了下來。
只見辦公桌後面坐著一個有點矮胖的人,看樣子是那位朱廠長了。他見到我們,趕緊站起來迎上前來:“哎,你們好,是保險公司的人吧?請進請進。”邊說邊把我們讓進來。
我倆走進去,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互遞名片之後,崔經理問他:“事故經過的詳細情況,到底是怎樣的?”
“那是上個星期五下午,劉文軍在2號車間幹活,那天天氣比較熱,他就沒穿絕緣的膠鞋,穿了一雙拖鞋就上班了,結果他操作切割機的時候,把腳踏在機器下面的導電板上了,當時他就被打翻在了地上。當時我還在二樓這辦公室裡辦公,工人跑上來告訴我,我趕緊下到廠房去,就看見那個劉文軍口吐白沫,眼睛朝上一直翻,我趕緊派人把他送醫院去了,結果連送了兩家醫院,都說治不了——你也知道關外這邊沒什麼好醫院——後來又送到一家大醫院,這才開始安排搶救,然後就一直住院到現在,也沒見好轉。”朱廠長回憶道。
“那個什麼切割機有沒有什麼安全問題?那塊導電板是怎麼回事,有沒有什麼質量問題?”崔經理又問。
“切割機,包括那塊導電板,都沒有質量問題……這樣吧,我帶你們到現場看看去。”朱廠長站起來,帶我們下樓。
來到2號車間,只見裡面靜靜擺著一臺大型機器,朱廠長走到旁邊,邊比劃邊說:“就是這臺機,當時他就站在這裡,把腳從這裡伸了進去,就被裡面的導電板電到了。”他一邊說還一邊做了個探腳的姿勢。
“這臺機器沒有質量問題,出事以後到現在,一直都好好用著的。”他又補充說。
“現場有沒有拍照?”崔經理問。
“有的有的,當時我拍了挺多張,今天上午時間緊,只給你們傳真了兩張,都在我辦公室裡,我給你們看看。”朱廠長說。
我們再次回到辦公室,朱廠長把電腦開啟,調出幾張圖片出來,然後招呼我們過來看。那是用數碼相機拍的七八張照片,照片的背景都是我們剛剛去過的廠房,幾個工人站著,把那臺出事的機器圍了一圈。
“這是什麼時候拍的?”崔經理問。
“這是事故發生以後,把受傷的工人送去醫院了,我這時候想起來你們這邊需要事故現場照片,就叫人拍了這幾張。”朱廠長說,“你們看夠不夠?”
崔經理沒說話,來回仔細翻看那幾張照片,縮小,又放大。突然,他指著圖片的一角問:“這是什麼?”
我探頭看過去,只見平整乾淨的水泥地上,一小攤血跡旁,有幾個不規則的小白點。
朱廠長仔細端詳了一下,然後突然說道:“哦哦!想起來了!他是臉朝下摔在地上的,當時就摔掉了幾顆牙,還出了一嘴血——那地上的應該是他的牙。”
崔經理點點頭,然後說:“你把這些照片給我存一份盤,我要帶回去。還有其他現有資料,你也影印一份給我吧。還有,一會兒我們想去醫院看看傷者,不知道方不方便?”崔經理說。
“好好,我這就安排一下。”朱廠長接著打了幾個電話,然後把電腦裡的照片存在一隨身碟裡,遞給我。
沒過多久,一個秘書手捧一摞資料進來了,我接過來大致看了一眼,基本上比較齊全——傷者的身份證、勞動合同、社保證明,發生事故的機器的說明書、質量合格證,還有厚厚一沓的醫院病歷、入院診斷書和發票等,都是影印件。
“我晚上還有些事,就不能陪你們去醫院了,我叫王小姐跟你們去,有什麼事的話,你們隨時打我手機。”朱廠長說。
“好的。”崔經理說。
“朱先生,麻煩在這下面籤個字。”我遞給他查勘記錄本。
他看了看,覺得沒什麼問題了,這才簽上名字,然後把本子還給我說:“這個事情就多多麻煩你們了!”
“嗯,我們會盡快處理的。”我合上本子說。
三
三個人驅車趕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了,醫院裡的醫護人員和患者大都吃飯去了,醫院裡顯得有些冷清。我們跟著那位王小姐,走過一條安靜的白色走廊,來到一間病房前。在跟值班護士打好招呼後,我們推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獨立病房,房間裡只有一張床,床上靜靜躺著一個身穿白衣白褲的人,他兩隻胳膊左右攤開,兩腿伸得僵直,一動也不動。床頭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