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巴特勒先生帶著一個查爾斯頓姑娘坐馬車出去玩。我從來不知道她究竟是誰,不過我能猜到一點。她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否則便不會在下午那麼晚的時候沒個伴就跟他出去了。而且親愛的,他們在外面幾乎待了個通宵,最後才步行回家,據說是馬跑了,車也給摔壞了,他們在樹林裡迷了路。後來你猜怎麼樣——”“你說吧,我猜不著,〃思嘉很爇心地說,巴不得發生最糟糕的事。
“第二天他居然拒絕同她結婚!”
“啊,〃思嘉的希望破滅了。
“他說他沒——嗯——沒跟她有過什麼,也看不出為什麼就該娶她。於是,當然嘍,她哥哥把他叫出來,這時巴特勒先生稱他寧願給槍斃也不要娶一個蠢貨。這樣一來,他們就只有進行決鬥,結果巴特勒先生擊中了那姑娘的哥哥,他死了,同時巴特勒先生也只好離開查爾斯頓,可至今沒有接待他,〃凱瑟琳得意地結束了她的故事,而且很及時,因為這時迪爾茜回到房間照料思嘉梳妝來了。
“她懷孕了沒有?〃思嘉在凱瑟琳的耳邊悄悄地問。
凱瑟琳拼命搖頭。〃不過她同樣給毀了,〃她有點厭惡地低聲回答。
但願艾希禮別毀了我才好,思嘉突然這樣想。象他這樣一個十十足足的正人君子,是決不會不娶我的。可是,不知怎的,她情不自禁增對瑞德…巴特勒產生了一種敬意,因為他拒絕跟一個蠢女人結婚哩。
思嘉坐在屋後那株大橡樹樹蔭下一張高高的木褥榻上,她衣裙上的荷葉邊和皺襞向周圍盪漾著,底下那雙綠羊皮軟鞋露出了大約兩英寸的樣子,這是大家閨秀坐著時雙腳所能露出的最大部分。她手裡捧著一個幾乎沒有動過的盤子。
野宴已達到高潮,暖融融的空氣中洋溢
著笑聲、談話聲、餐具碰著杯盤的叮噹聲,以及烤肉和稠肉湯的濃烈香味。間或一陣清風吹過,從長長的烤牲火坑向賓客們起來了股股輕煙,小姐太太們假裝煩地尖叫起來,一面使勁揮舞手中棕櫚葉扇子。
大多數年輕小姐同她們的男伴坐在餐桌兩旁長長的條凳上,唯獨思嘉,她明白在這種座席上只能兩邊各坐一個男人,便單單另外挑了個位置,這樣她就可以引來儘可能多的男人聚在自己周圍了。
已婚婦女,都坐在涼亭裡,她們的深色衣裳在周圍的歡快色彩中看來更加顯眼。主婦們無論年齡大小,常常坐在一起,稍稍離開那些明眸皓齒的小姐、情郎和他們的喧笑聲,因為在南方,婦女一結婚就不算美人了。從那位倚老賣老公然在打嗝兒的方丹老太太到初次懷孕正在極力忍住不嘔吐出來的17歲的艾麗斯…芒羅,她們正交頭接耳不停地討論著家庭等方面的問題,這才使得這樣的集會更加愉快而富於教育意義了。
思嘉朝她們輕蔑地看了一眼,覺得她們活象一群肥老鴉,已婚婦女從來都是沒有什麼趣味的。可她就不想想,要是她嫁給了艾希禮,也得自動地跟這些穿深色綢衣的主婦們一起,坐到涼亭下和前屋客廳裡去,並且跟她們一樣莊重,一樣呆板,不再屬於那有趣而快活的一群了。原來她像大多數女孩子那樣,她的想象力只能把她帶到結婚的禮壇上去,不近也不遠,到此為止。此外,她現在正覺得十分不幸,沒有心思去考慮這種怞象的事。
她垂下眼睛看看手裡的盤子,靈巧地拿起一片薄薄的餅乾送到嘴邊模樣是那麼文雅,只輕輕咬了一點,要是嬤嬤見了準會大加讚賞的。她儘管周圍有了那麼多向她獻殷勤的小夥子,可是從沒像現在這樣難受過。她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昨天昨上她想好的那些計劃至少在艾希禮身上已經徹底完了。她吸引來幾十個旁的男人,偏偏艾希禮沒有來。因此昨天下午她所感到的那些恐懼現在又都捲土重來,籠罩在她身上了,使她的心臟時緊時慢地跳得很不正常,臉色也紅一陣白一陣,難看得很。
艾希禮不想加入她周圍的那個圈子,實際上她來到以後還沒有單獨跟他說過一句話,甚至自從見面時打了個招呼便再沒有機會對他說話了。當她走進後花園時,他上前來歡迎過她,但當時媚蘭正挽著他的胳膊——她幾乎還沒有他的肩膀高呢。
媚蘭是個嬌小脆弱的姑娘,從外表看就像個躲在母親裙子裡玩耍的孩子,加上她那雙褐色大眼睛流露的怕羞到幾乎驚恐的神色,就更加給人以這樣的印象了。她長著一頭稠密烏黑的鬈髮,上面嚴嚴地罩著髮網,顯得一絲不亂。這黑的一大堆前面掛著個長長的寡婦嘴劉海兒,使得她的臉蛋完全變成了雞心形。由於兩個顴骨隔得太遠,下巴太尖,那張臉雖然嬌怯可人,但仍顯平淡。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