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她是個很擅長畫畫的少女。
遇到陰雨的日子,她沒辦法去陽臺畫畫,就抱著他,坐在窗前看雨,然後和他低聲咕噥一些話。
從她的敘述裡,花大花終於得知,她是俗稱的拖油瓶。她的父親在她5歲的時候遇到交通意外去世,母親改嫁給現在這個富商。
難怪她的那個爸爸不怎麼理她,原來不是自己親生的。花大花明白了。加上她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痺症,右腳扭曲,面容也不甚討喜漂亮,偏偏她母親是個風情萬種的大美人,嫁過來沒兩年為富商添了一對如寶似玉的雙胞胎,漸漸的,她越來越被忽視。
“我小時候很自私調皮的。”女孩子低聲說著,笑了起來,“我可嫉妒兩個弟弟了,因為大家都喜歡他們不喜歡我,所以我經常趁人不注意偷偷欺負他們。你看,我是不是很壞?不過,做完這些壞事,我卻很快活,就算被媽媽罵,還是覺得快活。小孩子很容易滿足的,報復一下,然後睡一覺就舒服了。所以,會生病,大約是因為我欺負他們太多了。”
“第一次從爸爸嘴裡得知,我得了絕症,沒有幾年生命的時候,我很絕望,大哭大鬧,讓家裡所有人都不安生。我自己沒有好命,所以也見不得別人好,爸爸媽媽在那一段時間裡簡直煩透了我,可是他們也還會為我傷心。小花,我真的是個壞人吧?”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是笑得一派溫和。
或許她是在騙人,花大花不相信。他不相信這個笑如春風的女孩子會像她嘴裡說的那樣蠻橫不講理。
女孩子於是低頭指著自己的腦袋,用一種認真的神情,好像在課堂上答題一樣認真說道:“這裡面,有個很小很小的血瘤。不曉得什麼時候起來的,它可能還沒有針尖大呢,可是隻要它破了,我隨時都會死。人的生命,真的是太脆弱了呀……就算我再怎麼不服,還是敗在針尖大小的血瘤上。不管吃多少藥,也無法抑制它的擴大,我總有一天會死。所以,有一天我突然想通了。”
想通了什麼?花大花天真地望著少女的臉龐。
他還不相信,腦子裡一個血瘤怎麼會死人。她一定是騙自己……嗯,一定是這樣。大春就總是騙自己為樂,人類的話,大多不要太相信比較好。
“我明白,這個世上有些事情,不是拼了命就可以得到的。例如,生命,以及感情。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是安慰失敗者的話。我不能抱著這個虛幻的希望離開世界,那樣太可悲了。”
是這樣麼?花大花不明白,少女的話裡面有很多他不明白的,第一次聽說的道理。
人類平時是不是都在想這些複雜的問題呢?他們想的太多,顧慮的太多了,所以只有短短几十年的性命……但,倘若不思考,人還是人麼?
“我沒有辦法強迫家人喜歡我,接納我,我也沒有辦法讓自己像普通人一樣歡快的跑跳,抓著喜歡人的手一直到老。活著的時候,沒有能為喜歡的家人做點什麼有用的事,至少,我不該在死了以後還讓他們心理揹著包袱。所以,我儘量讓他們討厭我,我不理他們的關心,對他們說很刻薄的話,做一些他們無法忍受的事情……我希望他們討厭我,這樣我走了以後,他們就不會傷心。你說,我這樣做不會是錯的吧?”
我怎麼知道呢?花大花搖了搖耳朵,從她懷裡站起來,腦袋蹭了蹭她的下巴。
我是不會討厭你的。他在心裡天真地說著。這樣一個有著春風般微笑的少女,他怎麼會討厭呢。
少女因他的撒嬌笑了起來:“那天一個人走回家的時候,我一直在想,為什麼血瘤還不發作呢?家人一定也希望它趕快破裂,這樣,他們就沒有了壓力和包袱,我亦可以走得沒有痕跡。我不想體會痛苦了,也不想他們體會。小花,死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你知道麼?我會不會,還是一個人這樣待著,沒人陪我?”
不知道呀。花大花陷入苦思,這種複雜的事情,得去問師傅,他學識太淺了,人的魂魄最後迴歸何處,他還沒學到呢。
但,她怎麼會一個人呢?花大花不爽地搖著尾巴,他不是陪著她麼?只因她說他們是同一國的,他找不到家,她亦找不到真正可歸的地方。
少女的身體狀況一天天壞下去,頭暈目眩,終於有一天不能下床了。
花大花就趴在床頭,用自己的毛皮溫暖她冰冷的雙手,希望她蒼白的臉能多一些紅暈,這樣才配得上窗外陽春三月的熱鬧景象。這樣,她不甚美麗的臉,也會顯得嫵媚一些。
她實在是太蒼白了,這樣不好看。
他現在只能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