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玲風過耳。
我得承認,我的確是很迷戀許姝京,從遙遠的過去到搖曳的現在。
晚上6點我如約前往翠宮飯店見許姝京。車在擁堵的東三環向堵擁的北三環滑行,這情景讓我想起上午鄭天時的冷笑。
許姝京是個娛樂能力極強的人,她總是集中花一段時間幹完工作,其餘的時間就用來生活。我有時真不知道她哪來這麼旺盛的精力,但她確實是在不停地運動著。她到北京大大小小的歌廳去唱歌,她在家裡沒完沒了地彈鋼琴,她和她諸多的哥們熱火朝天地交往,她天南海北去體驗每一種生活的色彩和感覺。她就像蝴蝶一樣要把生活當蜜一樣飲,而不管它究竟是什麼味道。在她身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那是一團會變出任何形狀的雲。
“想起家庭,我眼前總是浮現出這樣一個場景:惡劣的天氣裡,心愛的人從背後輕擁我佇立在窗前,默默凝望空無一人的街巷。窗外或大雪紛飛,或暴雨滂沱,或狂風大作,而屋內寂靜無聲,我在他的懷抱裡溫暖、安全,幸福得昏天黑地。”她說。
她還說:“其實我很喜歡一個人呆在家裡,放一張喜歡的CD,捧一本喜歡的書。讀一會兒書,就和著音樂唱上一段,不需要別人喝彩。當然,同時還有一個人在城市的另一個角落無法自拔地想念著我。當我的目光剛剛拂過電話機,鈴聲就響了。”
又有一次她說:“我願意引人注目,但我希望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喜歡與人交往。就像在舞臺上演出,演員用歌聲、琴聲和舞姿毫無保留地與觀眾交流情感,但演員和觀眾永遠保持距離。這樣的情感,既真實又不會有現實中那麼多的牽掛與羈絆,真心地付出與獲得,不會被一切世俗消磨。”
在有一度極想擁抱許姝京、撫摩她修長細膩的小腿卻知道不可能的焦慮中,我從書堆裡找出了盧梭的《懺悔錄》來讀。
但是當我讀這作品的時候,我的心卻完全叫各種陰暗、痛苦和絕望的形象充滿了,一切的一切都開始幻化、變形,變成一個個古怪的樣子,一個個痛苦淋淋的象徵。世界成了一個囚籠,一部機器,充滿了無數個壓抑而猥瑣的靈魂,聽見他們無時不在無聲地嚎叫,瘋狂地追求和在一個黑暗角落裡的蜷縮與瑟瑟發抖。我在那時候才明白一個人可以痛苦到什麼程度,才明白精神的世界充滿了怎樣的分裂、恐懼、夢想與絕望。
可是我卻迷惑了,因為在我的周圍我所看到的卻只是每日忙碌而喧譁的生活,只是每一個人彷彿從不知道痛苦的面孔,我開始疑惑了。我所讀到的是什麼,是毫無意義的幻想和瘋狂的虛構,還是真的事實只是我沒有能力去認識和判別?但若生活真的是如此,那為什麼我們又可以若無其事地生活?如果真的是如此,那出路又在哪裡?我的內心被這一個個問題攪亂,時時刻刻處在失望與希望的波動當中。我突然感到這個世界是這樣的虛空與毫無憑依,我們每個人是這樣的孤立無助卻又無力掙脫。孤獨、焦慮、恐懼、懷疑彷彿是跟在人身後的幽靈,摧毀了我們一切生命的幸福與快樂,把美酒偷換成毒藥,把生活變成痛苦的折磨與煎熬,人生本就是苦中作樂。
這一切陰暗的景象弄得我痛苦不堪,過了好久,某天讀完最後一頁我才對著牆壁說了兩個字:“我KAO!”
“我KAO!”我不自覺地又喃喃說出這兩個字。
但這次我說的不是我的感受,是擁堵的馬路。
車隨著龐大的車流緩緩流過東三環,過了三元橋,拐上了北三環,卻忽然被凍結了一樣,這個車流停滯了。我開啟車門,站在橋面上往前看,夜色朦朧下,前面是扭成一團的車尾燈的燈光,最大的一個混亂點在前面大約幾百米的地方,一輛公交大巴閃著黃色的蹦燈車頭向外斜插在路邊,在它的車頭有一輛也閃著“雙蹦”的小車和它成八字型緊靠,看那架勢是發生了事故,也就是據統計佔到北京每天100多起交通事故50%的車輛刮撞。這兩輛車幾乎佔據了主路的三分之二的寬度,滾滾的車流遇到這個這個瓶頸,不堵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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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八(2)
我回到車裡,拿出手機撥通了許姝京的電話。
“到哪兒了?”許姝京熱切地問。
“堵路上了,剛過了三元橋。”我答道。
“哎喲,那還要多長時間?”
“怎麼著也要半個小時吧。”
“那好吧。你也彆著急啊,注意安全。我在這邊等著。”
“知道了。”我掛了線,小心地睬著油門,一步步往前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