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暮春時節舉行的“大學畢業十週年聚會”。
早在2003年夏天的時候,有一次青皮來京,約了其他幾個留在北京的大學同學在一起小酌,忽就有人提議明年是不是搞一個聚會,慶祝一下大家畢業十週年,眾人皆以為是,於是便欣欣然決定下來,併成立了一個“籌備委員會”,由專人負責具體的事務,有好事者還將資訊在“同學錄”網站上釋出,引起廣泛響應,一時間“同學錄”上門可羅雀的人民大學90級某班的點選率猛增。
我當時也是籌委會委員之一,但後來隨著離開華新社,也就把這個事情放在了一邊,為生計忙活,以前頻繁光顧的“同學錄”對於我早已經“蛛絲兒結滿雕樑”。
約定的聚會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青皮提前一天到了北京。
“代朗,哦喲,代總,怎麼沒見到你啊?”晚上9點多青皮給我來了個電話。當時我正坐在客廳的地板上,手裡拿著遙控器,空洞地翻看著電視,茶几上是幾罐啤酒和一袋花生米權當晚飯了。
“你在哪兒?在北京嗎?”我懨懨地問道。
“我不在北京還能在哪兒,唉,明天是咱們畢業十週年慶典,你小子不會給忘了吧?”青皮在那邊兒也已有些熏熏然。青皮喝酒一興奮,說話就不一樣,嘴裡一出溜就是帶有維族味道的新疆普通話。
我坐直了身子,“什麼,明天就聚會了嗎?”
青皮大驚:“你果然給忘了啊?!真不像話!你在哪兒呢?”
“在家呢,你在哪裡?”我已經站了起來。
“你在家等著,我去找你。”青皮說。
十點整,青皮到了我家,手裡提了個塑膠袋。
“哎喲,代朗,你這兒怎麼跟個狗窩一樣啊?”青皮一進門,看見滿屋的凌亂和狼籍,大驚失色。他把塑膠袋放到餐桌上,居然想動手給我收拾。
“打住!”我大驚,“青皮你是在家做家務活幹習慣了吧?”
青皮一楞,完了哈哈一笑,“我還以為這是我家呢。”他環顧一下左右,“但,咱坐哪兒啊?”
我想想,把沙發旁邊的雜誌往邊上推了推,露出一塊空地,“坐這兒了。”
青皮嘆了口氣,“你小子怎麼混成這樣?”一屁股在地板上坐下,“你老婆呢?給氣跑了吧?”
他無意中的話,卻猛然又激起了我的愁腸。
“唉,”我嘆口氣,在他身邊坐下,身體往後靠著沙發,“啪”地一下拉開一罐啤酒,“妞兒她走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青皮抬手到茶几上拿啤酒,卻只有空罐了,他站起身,把餐桌上的塑膠袋拿了過來,嘩啦攤到了茶几上,是幾瓶啤酒和一些諸如日本豆、花生米、榨菜之類的吃食。
“今天在人大和一些老同學吃飯的時候,大家還說起你當年的風流韻事,簡直栩栩如生。”青皮“咕咚”地灌了口酒,“但我知道別看你表面風光經常有美女伺候左右時有誹聞傳世,實際上你在感情上失敗無比。”
我一笑:“是啊,只怪我當年沒在來北京的火車上遇到可愛的姑娘。”
青皮也嘎地一笑,“就我愛情的傳奇和一以貫之的美滿婚姻這一點,你永遠也無法超越了。”
青皮的老婆是在1990年他不遠萬里從新疆到人民大學報道求學的火車上邂逅的,他可愛而美麗的老婆——當年是個開朗和溫情脈脈的新疆少女,也是去天津求學恰好和青皮一趟火車,在當時還沒有提速的咣噹咣噹的列車上和青皮一個座位。在似乎已經變成遠古時代的1990年,當時從新疆到北京需要三天三夜的漫漫旅途,也就是在這三天三夜的時光中,兩位正意氣風發的少男少女情竇初開,把這本無聊的時光變成了甜蜜歲月,那趟列車也成了他們今後攜手人生的時候記憶中的幸福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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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六(2)
如今,當年的少女已經是青皮“冬天的棉襖、夏天的雪糕、黑夜裡的電燈泡”,是青皮疼愛有加的溫順媳婦,並在去年秋天為青皮產下了一個健壯的男嬰。現在的青皮已經被幸福沉浸的渾身愜意,沒一個毛孔不舒暢。
“不過代朗,你應該從這種狀態下襬脫出來。”青皮拍拍我肩膀,“還記得當年咱們一塊兒逃票去廬山嗎?”
我微微一笑:“怎麼不記得?當時咱倆身上就只有我媽剛給我寄來的50塊錢,卻踏踏實實去廬山一個來回。”
“你還記得你為什麼要去廬山嗎?”青皮問道。
“知道,因為月兒嘛。”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