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形容電視對生活的霸佔:“太不真實了,這故事居然是關於我們的。那種巨大的暴行驚嚇我們,壓垮我們,當你看著自己的生活在電視黃金時段被慢慢摧毀,真是恐怖啊。”
就像水虎魚發現了新鮮的獵物一樣,大眾傳媒迅速將莫妮卡和她父母的生活蠶食乾淨。或許最能體現這點的就是洛杉磯法庭外成群結隊的記者,他們都想捕獲萊溫斯基家離婚案的
細節。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就在醜聞爆發前幾周,瑪西婭就談到因為她馬上要和彼得·斯特勞斯結婚,報紙可能會“合法”行動。
伯尼也有她那種痛苦又無能為力的感受,他正在夏威夷心不甘情不願地度著假期。雖然他和芭芭拉在洛杉磯布蘭特福德的住處離O·J·辛普森謀殺案發生的地方還有好幾個街區,但在最近這場瘋狂的媒體雜耍表演中,是不可能讓他們置之度外的。伯尼是一個謙虛冷靜的人,從不裝腔作勢,不過當他發現自己的生活被一群完全陌生的人觀賞研究,被媒體解剖時,也幾乎要被逼瘋了。“每次金斯堡打電話來,訊息越來越壞。”他說:“最糟糕的是離婚報道也被捅了出來。”芭芭拉記得他瘋狂地大喊:“哦,上帝啊,萊溫斯基這個名字傳遍全球了,莫三比克人也知道我離婚了。惟一能感謝上帝的是,幸好我父親已經死了。”
他們在火奴魯魯的酒店八樓房間被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當芭芭拉走進去,發現伯尼蜷縮在床上,在其他的官員中間唱著猶太教徒的讚美詩,悲傷地祈禱著。如今,他依然覺得難以描述生命中最黑暗的那段時光。“我們都驚呆了。”他說:“我們之前一無所知,那段可怕的日子裡,我曾經望著陽臺的邊緣,打算一躍而下。只是,我想那還不夠高。”
不過,他們一月底回家後,噩夢才真正開始。金斯堡建議他們在火奴魯魯和洛杉磯的機場安排特別保護,不過事實證明這些舉措沒有必要。他們在布蘭特福德那套木頭鋼鐵風格的現代建築已經被包圍了,電視車、攝影師和記者蜂擁在馬路邊,這一切都是暫時的,他們或許只能拿這個來自我安慰了。即使現在,在洛杉磯給觀光客指點城市著名建築的“明星之旅”中,他們家還是赫然在列。
一回家,伯尼就找出白宮的擦杯毛巾、圍裙,以及其他莫妮卡在華盛頓給他們購買的禮物,統統扔進壁爐裡燒了。然後,在洛杉磯警方的建議下,伯尼裝了一個碎紙機,這樣記者們在他們的垃圾袋裡搜尋“食物”時,就找不到任何可以利用的玩意兒了。他最早毀掉的東西里就有醜聞爆發前,莫妮卡在他55歲大壽時送來的生日卡,上面的內容像是無意的諷刺:“我知道,我這些年讓你早生了一些白髮,不過我可沒說要為其他長出來的白髮負責啊。”
有人告訴他們,旁邊就住著一個著名的私家偵探,擅長竊聽他人住宅。這讓他們很是緊張,平時說話也小心翼翼。即使當伯尼回去照顧住在西山醫院的父母,電視攝像組也會跟著他在病房�間穿行。�“發生那麼多事情,我再見同事時非常尷尬。”他回憶說:“在小賣部,有人過來擁抱了我一下,這真難得,真讓我感動。”
小心一點是對的,特別是對他女兒。當他和芭芭拉從夏威夷回來,莫妮卡已經在公眾心目中形成了固定的印象:特別不討好,不公正。正在交戰中的兩派政黨都把猛烈的炮火對準了她,為了利益或自我保護,在這個危險的關頭沒人敢挺身而出為她說話,倒不是她的朋友不想,而是擔心被牽連進去。
共和黨人譴責她是一個姦婦,而民主黨則罵她是總統的威脅。面對自己的性感的莫妮卡,和美國道德漸行漸遠,那些尊敬希拉里工作的口頭女權主義者們,將她斥為典型的被剝削的女性意識的產物。同時,美國人精神裡,特別是媒體中,許多厭惡女性的元素也迸發出來,冷嘲熱諷著她的體重,她的品位,她的風格,還有她貝弗利山莊的家庭背景。她和比爾·克林頓性關係的技巧,更是那些脫口秀主持人、站立喜劇演員(類似相聲演員)、幾十個因為醜聞而建立起來網站的最好材料。“莫妮卡”這個名字已經成為放縱的道德標準的代名詞。
莫妮卡不僅沉沒在美國社會的政治和文化逆流之中,而且幾條利己主義河流也在她身上匯聚,將她淹沒,特別是白宮、特里普-戈德伯格聯盟、斯塔爾團隊、她的老情人安迪·布萊勒,還有她過去生命中一些跑龍套的小角色。
1月22日,醜聞爆發後一天,一場在總統和迪克·莫里斯之間展開的面對面談話恰好能說明莫妮卡面臨的困境。莫里斯是前民主黨戰略專家、媒體“軍犬”,曾經當過克林頓的幕僚,半年前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