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駿馬已經疲憊不堪了,但是還是奇蹟般地奔跑著。儘管離皇家宿營地還很遙遠,但是隨著時間的飛逝,目的地是越來越近了。
榮祿曾對慈禧信誓旦旦要永遠為之盡忠,她現在住在哪個帳篷裡?榮祿如何才能找到他終生效命的紅粉佳人?
不要去問那迢迢銀河中永不墜落的星辰,也不要去問那編織命運之網的三位女神,還是去問問那些曾經真心相愛的情人吧!他們會告訴你:危急時刻,熱戀中的情人是用他的心去思考,而不是用他們的腦子去思考;而他們的心是不會背叛他們的。到了!終於到了!榮祿到達了宿營地,從他熟悉的那些步哨前面匆匆掠過。看到他們毫無察覺,榮祿心想,等他再做統領的時候,他要對他們嚴加管教,提高他們的警惕性。他牽著疲憊不堪的駿馬,來到了他鐘愛的情人的帳篷旁準備休息。
在帳篷裡,慈禧聽到了奔跑的馬蹄聲。她的芳心是否告訴她在這黑夜裡誰會騎馬到營地來?也許,嬌嗔的慈禧只說她知道,但是從來不說她是如何知道的。馬蹄聲漸漸消失了。慈禧靜若觀音,眼睛仍盯著帳篷壁上的裂口越來越長。從那道裂縫會鑽進一個人來,如果命運之神會袒護那喪失理智的刺客的話,頃刻之間她將香銷玉殞。
猛然的衝擊使得帳篷劇烈地搖晃起來。刀懸掛在帳篷的裂縫上,然後慢慢地消失了。慈禧聽到刀子沿帳篷壁滑下掉到了外面地上,發出了輕輕的撞擊聲。一切復歸平靜,也沒有喊叫聲。帳篷已經停止了搖晃,一切都風平浪靜了。隨後,她的帳篷門簾拉開了。這時,她心裡知道:有個人是膽大包天,敢於隨便進入皇妃的禁地;但是這種無懼無畏是出於忠誠,是一種需要,這個人需要知道慈禧和太子宿營的帳篷裡的真實情況。
如果說慈禧曾經知道什麼是恐懼的話,那麼現在恐懼已經完全離她遠去了。她十分安詳地看著帳篷開啟了。
她迅速敲擊火石燃著火線,重新點燃了蠟燭。
一張面孔,一張熟悉而親切的面孔出現在門口,抽搐著,充滿恐懼和疑惑不解。他雙眼迅速把帳篷裡面掃視了一遍。榮祿忘記了他是站在一位尊貴的皇妃面前,他只是想著剛才那場逼近蘭兒而現在已經消失的危險。他是把她當作蘭兒來看她的,而且是為了使自己確信萬事平安而來的。
揮動纖纖玉手讓這個步軍統領進來的是往昔含情脈脈的蘭兒,而不是尊貴榮耀的慈禧皇妃。
這個步軍統領猛然間想起來面對的是至尊的皇妃,趕緊下跪以頭碰地叩首。這是對尊貴的慈禧叩首,而不是對那個熱戀的情人蘭兒。他無言以對,他真不知說些什麼才好。在叩頭之前,他看到帳篷上的裂縫,看到同治睜著雙眼,和慈禧一樣安然無恙。而那熟睡的宮女,她對大難幾乎臨頭卻一無所知,依然沉浸在甜美的夢鄉。看到一切正常無異才使他想起來叩頭。
他回到了現實中,就趕緊叩頭。
然後,蘭兒也回到了現實中,找回了自我,就又變成了慈禧。蘭兒伸出纖纖玉手想撫摸這位生死相隨的步軍統領的頭,恰似一種充滿柔情蜜意的愛撫;但是慈禧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權力之手,所以這位步軍統領做夢也沒有想到曾經有一隻溫情脈脈的纖纖玉手差一點就要撫摸他。
“是誰?”她壓低聲音問道。
“那個步軍統領,娘娘。”他回稟道。
“明天早晨必須將他開刀問斬,榮祿!一定記住,這是命令!但是,必須對他嚴加審問,追根問底,搞清楚事情真相!”
榮祿再次叩拜。他迅速退出去執行皇妃口諭。
“睡吧,蘭兒,祝你晚安!”
慈禧難以置信,他竟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也許他根本就沒有這麼說。也許是他們靈犀相通,對這些深藏在內心的甜言蜜語心心相印。但是慈禧很快進入了溫柔甜美的夢鄉,因為她知道現在她的侍衛軍頭領是榮祿,是那個生死相隨的昔日情人;她知道他擅自離開了自己的職位,從熱河衝出為她緩憂紓禍;她知道那個刺客現在已經束手就擒,並且黎明日出的時候,他就要人頭落地了。
那天夜裡,那個侍衛軍頭領和盤托出所有的一切,他還抱有一種天真的幻想,希望他的供詞能從劊子手刀下把他的命奪回來。但是,一切都無濟於事了。不過,第二天黎明時,他被恩准在返回京城之前暫留一條狗命。榮祿對供詞字字句句聽得真真切切,他向慈禧稟報了事實真相。慈禧將一言一詞深深地刻在腦海裡,以備不時之需。
第二天的旅途上,隊伍還沒有出發多久,這事就沸沸揚揚傳開了,慈禧和同治差一點被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