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憐容起來的時候,正好是午時。
金桂從膳房拿來一碗煨羊蹄,一碗黃芽菜炒雞,一碟蝦油豆腐,一碟香乾菜,並蘿蔔圓子湯,放在桌上,能沾了半邊。
馮憐容漱漱口,便坐下來。
寶蘭給她佈菜,鍾麼麼怕她吃得多,在旁邊指指點點,這個少吃點,那個不能吃,馮憐容斜睨了她好幾眼。
不過到底也沒怎麼,上輩子,鍾麼麼伺候她六年,什麼好處沒撈著,後來,她臥病在床,鍾麼麼哭得眼睛都要瞎了,四處想法子,但還是沒能救得了她。
可這真心她還是看在眼裡的。
鍾麼麼仍跟以前一樣倚老賣老:“都說不聽老人言要吃虧呢,以前也有幾個主子不管不顧的,當自己年輕,長得好看,就能討人喜歡,可下場都擺在那兒呢。所以這人那,就是要謙虛些,別看著有些人那樣,自個兒也有樣學樣的。”
在說她跟阮若琳學,馮憐容好笑,阮若琳的結局她知道的清清楚楚,學誰不好呢。
她揮揮手:“罷了,都撤了罷。”
鍾麼麼滿意,笑著叫人端水來。
馮憐容剛洗了把臉,就聽外頭傳來一聲慘叫。
她側頭又聽,那聲音卻沒了。
“是阮貴人那兒呢。”鍾麼麼道,“今兒被娘娘說了用炭的事情,定是不能了了,倒也不知是哪個說出去的。”
她們這扶玉殿,阮若琳住在正殿,她跟孫秀一東一西,雖說都有獨立的地方,但還是近的很,那麼大的聲音自然兩邊都聽得見。
“聽著像是喜兒。”寶蘭道,“她聲音尖,八成是她喊的。”
“不能罷,喜兒那麼老實,怎麼會去告狀?”珠蘭驚訝。
鍾麼麼伸手一個個敲過去:“人不可貌相,說了多少遍了,越是看著老實指不定就越壞,你們最好記著點兒,還有,阮貴人那兒的人別去惹,平日裡也別搭話。”
兩個丫頭連忙點頭。
孫秀一會兒來了,也與馮憐容說炭的事情。
她有些幸災樂禍:“阮姐姐沒炭用了,以後不知怎麼過呢,怕只能天天待在暖閣裡,幸好我省著點兒,倒是能用到開春,姐姐這兒還多麼?”
“多呢,我一早病著躺炕上,炭倒是沒怎麼用。”
孫秀嘻嘻笑,打量馮憐容一眼:“姐姐,今兒殿下見到你了,指不定要你侍寢呢。”
馮憐容搖頭:“誰知道。”
反正上輩子太子見到她,就跟沒見到一樣的,等了好久,才命她去侍寢,這一次,她也不太樂觀,當然,她的表現比以前好多了。
馮憐容照常過了幾日,這天,她還跟原先那樣早早準備歇息,太子屋裡的小黃門來傳,說是太子要她過去。
這就是侍寢的意思了。
馮憐容吃驚,沒想到被孫秀說中了,難不成她那次露面,挺合太子的胃口的?不然怎麼就叫她了呢。
鍾麼麼跟寶蘭,珠蘭幾個高興壞了,幾個人連忙給她端水洗澡。
冬天麼,不像天暖,就是她們這些貴人,也不太清洗全身的,故而也確實有些髒東西,鍾麼麼瞪大了眼睛,指揮幾個丫頭動手。
馮憐容差點給她們搓哭,恨不得一層皮都掉下來,但鍾麼麼還是不放過,叫她們幾個再洗乾淨點兒,務必一手搓下去,什麼都沒有。
等到洗完,馮憐容都像個蝦子了,到處都紅通通的。
幸好不是傷,一會兒也就好了。
鍾麼麼又要給她精心上妝,這回馮憐容沒聽她的,說不上最好,不然碰一碰掉粉也不是好事兒,鍾麼麼權衡再三,給她上了稍許,眉毛畫了畫,嘴唇潤了潤。
至於穿得衣服,從內到外都是全新的,鍾麼麼給她挑了件梅紅金繡蓮花團紋交領小襖,裙子是藕色百褶棉裙,頭髮叫玉珠梳了個單螺,只插了一根六梅花合心長金簪。
“這就走罷。”鍾麼麼看著馮憐容,忽地有種送閨女出嫁的心情,不過這是大好事,她現在只擔心馮憐容到時候的表現,該教的都教了,一切都要看她的造化。
馮憐容披上件狐皮大氅就跟那兩個小黃門走了。
太子住的正殿一般太子妃都不合適去,別說那些奴婢,故而侍寢的話,也是他那兒的人來迎,鍾麼麼跟宮女都跟不得。
馮憐容走到路上,只覺寒風颳的臉疼,她拿出帕子來,把那一點點粉也擦掉了。
到得正殿,她慢慢走進去,兩個小黃門便在後面把門一關。
本以為自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