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處在你的地位,我要給這老滑頭的臉上唾口水。他和他的家族都不是好東西,其中也包括娜塔麗亞。這女人忸怩作態,假裝得病,玉體違和……說良心話,你難道果真愛上了這個裝腔作勢的小女人嗎?聽我說,伊卜拉金姆!你就聽聽我這一次勸告吧!我這個人嘛,實際比外表要精明些,你別再胡鬧了,不要結婚。我覺得,你的未婚妻對你沒有任何特別的好感。世界上發生的事情還少嗎?比方說,我這個人,本質當然不壞,可我還是碰巧欺騙過幾個做老公的,而那幾位,上帝作證,一點也不比我差。就拿你自己來說……你應該還記得咱們巴黎的好朋友D伯爵吧?女人的所謂忠誠千萬別相信。誰對這等事兒處之泰然,誰就幸福。而你呢?你有著熱烈。多疑。沉思的性格,連帶你的塌鼻子。厚嘴唇和硬毛髮,一心想一頭捲進婚姻的漩渦中去嗎?……”
“謝謝你好心的勸告!”伊卜拉金姆冷冰冰地打斷他的話說,“不過,你該知道有這麼一句格言:搖著別人嬰兒的搖籃,那可不是你的差事……”
“伊卜拉金姆,走著瞧吧!”柯爾薩可夫笑著說,“但願你以後不會用行動在實際上。在字面上證實這句格言就好了。”
而在另一間房子裡談話正激烈地進行。
“你會要她的命!”老太太說,“她容忍不了他那副模樣。”
“那你自己來評判吧!”執拗的兄弟反駁說,“他以未婚夫的身份來這裡探望,已經一個星期了,而現在沒有見到未婚妻。最後他可能會想,生病是假的,我們不過在拖時間,為的是設法擺脫他。沙皇又會怎麼說呢?他已經三次打發人來打探娜塔利亞的病情了。你要怎麼辦隨你意,可我不想跟沙皇爭執 。”
“天呀!可憐的孩子會怎麼樣呢?”塔吉雅娜。阿方納西耶夫娜說,“至少也得讓我事先佈置一下,好讓她跟他見面。”加夫里拉。阿方納西耶維奇同意了,立刻回到客廳。
“謝天謝地!”他對伊卜拉金姆說,“危險已經過去了。娜塔利亞好多了。如果不是因為如果這位貴客伊凡。葉夫格拉弗維奇被一個人留在這裡顯得太不禮貌的話,我就馬上帶你上樓去看你的未婚妻了。”
柯爾薩可夫對加夫里拉。阿方納西耶維奇表示慶賀,請他別為難,說是他有事要馬上離開,說完立刻跑出前廳,不讓主人送他。
與此同時,塔吉雅娜。阿方納西耶夫娜匆忙打點病人,以應付與這個可怕的客人的會見。她進到閨房,在床沿坐下,上氣不接下氣,抓住娜塔莎的手,還沒來得及開腔,門就被開啟了。
“誰進來了?”娜塔莎問。
老太太瞠目結舌。
加夫里拉。阿方納西耶維奇掀開帳子,看著病人並且冷冰冰地問她感覺如何。病人想對他笑一下,但沒笑出來。父親嚴厲的目光咄咄逼人,她心裡忐忑不安。同時她似乎覺得,有個人站在她枕頭邊。她努力抬起頭來,突然看到了沙皇的黑人。瞬間,一切她都記起來了,來日的恐怖全都展現在她眼前。但是,她疲憊不堪的軀體無力反映出心中的震驚。娜塔莎的頭重新重重地落在枕頭上,合上眼睛……她的心抖動得很厲害。塔吉雅娜。阿方納西耶夫娜向弟弟示意,病人要睡了。大家都輕輕走出閨房,只有丫頭留下,依然坐到紡車旁。
可憐的美人兒睜開眼睛,床邊沒有一個人。她把丫頭叫到面前並吩咐她去叫侏儒。正好這時一個溜圓的老娃娃象個球一樣滾到她的床邊。這個名叫燕子的侏儒適才輕快地飛動著兩條短腿,小跑著尾隨在加夫里拉。阿方納西耶維奇與伊卜拉金姆之後,上了樓,懷著女性特有的好奇心,躲閃在門背後。娜塔莎見到她,叫丫環出去了。侏儒便在床邊小板凳上坐下。
從來沒有看到如此纖細的軀殼內竟包容如此之多的精力。她干預一切,通曉一切,為一切事情奔波。她會用狡黠的。曲意奉承的心計贏得主子的歡心,因此也激起放任自流的整個宅子裡的奴僕們的嫉妒。加夫里拉。阿方納西耶維奇聽她的告密。訴苦和雞毛蒜皮的請求。塔吉雅娜時不時對她言聽計從。而娜塔莎則對她無限信賴,把自己的一切思慮,把十六歲少女的心靈的一切活動全都向她和盤而出。
“燕子!爸爸要把我嫁給黑人,你知道嗎?”娜塔莎說。
侏儒嘆了口氣,她佈滿皺紋的臉更皺了。
“難道沒有希望了嗎?”娜塔莎繼續說,“難道爸爸不憐憫我嗎?”
侏儒整理了一下小帽子。
“難道外公或者姑姑不能袒護我嗎?”
“不,小姐!你生病這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