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無聲。
蔣中天感到有些害怕了,他慢慢朝後退了一步,打算離開這座黑咕隆咚的土房子。
突然,窗子裡傳出一個嘶啞的聲音,那聲音近近的,就隔著一層玻璃!
蔣中天嚇得猛地一哆嗦———剛才,他喊話的時候,一直和這個人臉貼臉!
“我問你一件事,你能回答我嗎?”
蔣中天不敢說話,傻在了那裡。
這時候他才看見,窗子裡有一張影影綽綽的臉,好像戴著白帽子、白口罩,只露出一雙黑洞洞的眼睛,好像是個大夫。
“你說,怎樣才能把一個人的腦袋、肚子、胳膊、大腿;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心、肝、肺、脾、胃、腎、腸;骨頭、頭髮、指甲……統統混合在一起?”
蔣中天撒腿就跑。
他鑽進車裡之後,回頭看了一眼,那座土房子的窗戶依然黑糊糊的。
他手忙腳亂地把車開走了。
他堅信,那是養魚人壘的土房子。也許,養魚人回家了,一個在荒郊野外日夜遊蕩的精神病鑽了進去。而這個精神病過去很可能是個醫生……
是這樣嗎?
蔣中天感到身子輕飄飄的,實在沒有心力再去辨別這些怪事的本質了。
他朝前開了一段路,仍然不見有什麼別墅,也不見文馨打來電話。
他忽然感覺到,自己很可能走上了一條錯誤的道路。
也許,靠山別墅在另一條路上。
也許,文馨的手機沒有任何問題,此時她正急得團團轉,一刻不停地撥打著自己的手機,可是,自己的手機始終不在服務區……
一個詞在他大腦裡迸出來———迷途知返。
可是,一想到孤零零的一個人駕車順原路返回,他又膽怯了。
他不想再經過那座土房子。他擔心那座土房子又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公路的另一側。
他也害怕再經過那個岔路口,他擔心那個老漢和那群黑羊再一次出現,就像錄影重放一樣,橫穿公路,從黑暗走進黑暗……
他硬著頭皮朝前開去……
靠山別墅
又朝前大約走了十多分鐘,蔣中天終於看見了一片小樓,心一下就踏實了。
這片別墅果然建在山腳下,四周都是樹木,層層疊疊,交錯紛雜,夜裡看上去黑黢黢的一片。
看不見河,但是蔣中天聽到了流水聲。
這裡無疑是狩獵、漂流、垂釣的好地方。
圍牆是老紅色的, 不太高,可以看見裡面的建築,都是俄羅斯風格的木製小樓,有二十幾幢的樣子,顯得很疏落,其中只有兩三幢亮著燈光。
蔣中天開車繞到大門前,看見老紅色的大門上有幾個墨綠色的書法大字:靠山別墅。
公路從靠山別墅大門前經過,伸向了山裡。
一個穿灰色制服的保安朝他的車敬了個禮。蒼白的水銀燈光照著他的臉,那是一張兇惡的臉。
他並沒有攔他。
蔣中天徑直朝裡開去。
樓與樓之間,是大片大片的綠地,種著高高低低的樹木。那草坪好像很久沒有修剪了,高高地躥起來。
路邊,遠遠近近地亮著日本式的燈籠,幽幽地白。
一箇中年人蹲在一片花地裡澆水。
蔣中天的車開過來,他回頭木木地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繼續工作了。蔣中天看不出他是業主還是園丁。
蔣中天很快就找到了13號小樓。
這是一幢二層建築,四面牆是白色的,尖尖的樓頂是灰色的。窗戶窄且長,上面呈拱形。
一樓的窗子黑著,二樓的窗子亮著。文馨無疑在二樓等著他。
蔣中天停好車,登上幾級木臺階,站到了13號別墅的門前。
門是厚墩墩的木門,關得死死的。門外面的燈沒有開啟,很暗,蔣中天摸了半天也沒有摸得門鈴。
他輕輕敲了兩下,沒人開門。估計文馨在二樓聽不到。
他順著窗下有護欄的通道,繞到小樓的側面,看到了戶外樓梯。
他試探地走上去,那木頭樓梯“吱吱呀呀”響起來。他立即躡手躡腳了。
上了二樓,就是一扇門,同樣是厚墩墩的木門。如果說一樓那個正門是嘴,二樓這個側門就是一隻耳朵了。
這扇門外面的燈也沒有開啟。
蔣中天伸手拉了拉,它竟然虛掩著。
他一下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