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
“你明白?”口氣帶著不容忽略的壓迫感,“可是你今天的表現,差強人意,過了點……”
“我有分寸。”韓熤語氣冷然,稍吸一口氣,“我不會……和男人在一起。”
韓父點點頭:“和誰歡愛玩樂,我不管你。”冷冽話語緩和下來,又帶了些安心,“只是有些人,該早些斷,斷得乾淨些……”
“我……自有分寸。”
……
短暫的對話,不過兩三分鐘,卻是震得毓翛幾近耳鳴。連自嘲的表情都擺不出來。
到底是親耳聽到,即便有自知之明,即便對不久的將來做過預測感知,即便已經被警示和注意,可是血淋淋的事實侵入身體,穿過每條血脈,匯聚於胸口偏左的那一小塊地方,逐漸脹痛起來,又擴散回四肢。
不管毓翛聽到什麼,都不及那個男人嘴裡吐出的單薄幾個字眼。真是沒用,怎麼沒有把我做暈過去呢……
還好只是偶然聽到,可以當作什麼都不知道。至少沒有像當年那樣,一點餘地都不留,眼前的愛人瞬間成了陌生恐怖的利器,一個眼神一句話語,都可以把他的心臟一點一點割裂開來,扔到了砧板上,再撒很多鹽,慢慢剁起來……體無完膚。
韓熤還算是仁慈。
有人說,傷心是別人給予的恥辱,自己堅持的幻覺。
毓翛慢慢地,慢慢地就捂住了胸口……
韓熤折回,鑽入冷了八分的半邊床鋪。溫暖健壯的身體貼近。突然有個溼熱的感觸自毓翛額頭傳來。
韓熤溫柔的舉動讓毓翛心裡驟然一顫,隨即壓下慌亂動盪,暗下決心。然後,貪婪呼吸著男人的氣息,竟安然入夢。
其實本可以死皮賴臉地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釣著金龜過段好日子。誰知道自己竟會如此這般毅然決絕拎了手提電腦就走。路上也沒閒著,操起手機聯絡上次那家搬運公司把自己的寶貝送回來。
腳踏車踩了整整兩個多小時才回到原來那小窩。一刻不停地開始打掃衛生;抱著床單被褥拿出去曬;跑到超級市場採購食物和日用品……直到再也沒什麼實質性的事情可以做。於是倒在床上用筆記本下載了好多電影和遊戲又新建了好幾個工作檔案。床頭堆滿了餅乾麵包果汁牛奶啤酒之類一開一拆就能下肚的乾糧飲料,就這麼沒頭沒腦、沒日沒夜、有一頓沒一頓地過了三天。
三天之後。關掉筆記本,開啟手機。
瞬間跳出的簡訊數量差點把手機記憶體撐爆了。所有簡訊的內容都是一樣的:“XX電信提醒您,在您關機的時候錯過了一個來電:136XXXXXXXX。”
毓翛閉了閉雙目,刪除了所有簡訊。把手機往床上一扔,走到窗前,一把拉開窗簾。
明亮的光線闖進來,有些刺眼。
毓翛大開門戶,又動手清理起來。
洗曬掃拖擦。近乎重複了一遍三天前的程式。
弄得自己氣喘吁吁,汗流浹背。然後就去洗澡。
洗澡不敢洗太久。他怕一停下來,腦中就會莫名迴盪起一些聲音。那些聲音越來越響,越拖越長。壓著他每一根神經和血管,幾近無法忍受。
我不會……和男人在一起。
毓翛覺得自己非常賤。
很久以前就告誡過自己,消遣娛樂的物件可以有很多,真心卻是不能輕易付出。他從來都不懂得去在乎別人和自己,抑或只是裝作不懂得。
招惹到的男人以及不經意間自己就開始注視的男人,偏偏很不巧都與他有著天壤之別的身份地位。
他沒有背景,連家都可以算是沒有了。無論怎樣,最終也只能像一隻被拔掉舌頭的寵物,主人一踢,就成了棄物,連哭叫發洩的途徑都沒有辦法獲取。
有些奢望毓翛從來都不敢有。就算換了性別,他也頂多就是痴心妄想一下。
這世上有很多無形的東西,存在在那裡,比銅牆鐵壁還要堅不可摧。
可是如今,他站在那堵牆壁跟前。低下頭,居然瞧見手上拿著榔頭斧子。舉步艱難,卻還是想要跨前。
……
22
“墨然”酒吧的生意又紅火起來。
蕭墨最近和唐曜打得火熱,乾脆把酒吧全權交予毓翛打理。偶爾像今天這樣佔著吧檯的黃金位子喝著毓翛調的成品開始叨叨唸念山海經。毓翛從頭至尾溫和笑容讓四周那些愛慕人士傾心不已。只不過偶爾趁蕭墨不注意換上兩杯不明液體瞬間就讓他眼淚鼻涕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