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光明。
於是,在一件小事情上,龔淑瑤又與張炳卿暗暗地進行了一場較量。那已經冷卻了好幾個月的李松福煮酒案被再次提出來。
那次龔淑瑤打發李松福從辦事處回家後,大家都以為這事算已經了結,因為既無人找李松福進一步追究,也沒有罰款之類的處理,甚至李松福交待出來的那缸米酒也無人過問。黃大香問過姜銀花,姜銀花說沒聽人說起過這件事,大概是算了吧。張仁茂也向張炳卿講了這件事的經過,不知是不是還有個處理決定。張炳卿說,“沒人跟我提這件事,事情本不大,教育了,批評了,你們也沒說什麼服不服的話,事情不就過了,這時還何必再去尋問個究竟呢?那樣反而不妥。”李松福則更為漠然,他給黃大香送去了託他煮的一斗米酒:“你嚐嚐這酒,出得還不錯,正好浸泡藥物用——這一回她淑瑤妹子還是認人了。”黃大香也笑著說,“吃了你這酒,定會長命百歲,讓你受了好一場驚嚇。”李松福卻很高興地說:“不就是在那坐了一陣子麼?她當幹部的也沒拿我上刑什麼的。”李松福原打算把剩餘的酒送到辦事處去,但那種地方他平時極少走動過,見老是沒有人來沒收,他又把酒賣了出去。
然而,龔淑瑤對這件事的處理感到未能如願,她本來是有意要把李松福扣留一個晚上,讓他知道一點歷害,不料遇著吳國芬在場,姜銀花也插上了一句幫腔的話,林主任便抬手叫她放人,她是個不願露醜,只想著做乖的人,既然沒找到給她撐腰遮臉的人,她也就罷手了,但她知道,事情最忌作成要生不熟的“夾生飯”,這不但討不到好還更容易招怨。後來張炳卿回來了,都忙著批鬥李壽凡,自然顧不上這件事,但她對這件事不作了結,擱置一旁也是有意的。因為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張炳卿在林主任眼裡的份量已經輕了。恰巧在一次會議上討論如何幫助農民度荒的問題時,又有人提出禁酒的事來,林主任便把這事交給了婦聯,龔淑瑤聽著,會上沒話,會後來到林主任房裡,她說,“這禁酒的事難,我是本地人,銀花是本地人,為這事得罪的人不少,我倒不是怕得罪人,問題是得罪了人,這酒還是禁不住,主任你就另外找個人出面抓這件事吧。”
“你是要讓我這外地人出面來抓?開玩笑!”林主任有些不高興地,“禁酒的事婦聯不抓,你們還有什麼事做!”
“哪能是讓你帶幾個小學生家家戶戶去查去禁?那還象什麼話!”龔淑瑤笑嘻嘻地說,“你是外地人,可還是我們本地的女婿呢,得罪了人也不好!”
“什麼得罪人不得罪人!”林主任說,“你與銀花一塊抓這件事,得罪了人有我,怕什麼!”
姜銀花不知龔淑瑤說話的意思正是針對她上次為李松福說了一句情而來的,便說:“上次查了一次酒,不就再沒有聽到什麼人煮了麼?”
“銀花真是實心眼,別人煮酒還會告訴你?李松福不就照常賣酒出來?”龔淑瑤為難地,“上次他煮酒的事沒處理得下,就是因為有人護著才不好辦呢!”
“怎麼?”林主任望了一眼姜銀花,姜銀花不知該怎麼說話,這是不是指她當時多了一句嘴?其實她哪敢護著誰?她便不說話了。林主任表態,“沒誰敢護著,如果有人要護著,那你也不用管他是誰,該罰就罰!”
“罰多少?”龔淑瑤問了個完全可以不問的問題,“我就怕罰重了。”
“該怎麼罰就怎麼罰,你看著辦就是了,”林主任不知龔淑瑤怎麼變得縮手縮腳了,“怕什麼?有我負責!”
這樣,第二天,龔淑瑤通知李松福,罰谷五擔,印悔過書一千份!這事把李松福嚇呆了。到了這地步,悔過書印多少都無關緊要,就如那“天皇皇,地皇皇”之類的字條貼個滿街,只要能消災免難就行,耗費並不大。可罰五擔谷卻如晴天霹靂,他想,這不是把我當成李壽凡了?怎麼罰得起呢?這差不多夠得上他半個家業了,但他對誰也不說,只愁得吃不下飯,生意也歇下來了。黃大香問明白這一情況,趕忙去找張炳卿,張家人也吃驚了。張炳卿說:“哪有這事,嚇嚇人罷了——她龔淑瑤真是認真說的?”黃大香著急地:“哪能不是認真說的,李松福不是人都急病了?你就給他去說說,這罰也罰得大重了些呢!”張仁茂在一旁說:“也別急著這一陣子,先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黃大香卻不知底裡,堅持著說,“炳卿,你大小也管著這個小鎮子,就真是不能作一點主麼?不就是煮了一缸酒嗎?怎麼說你也不該眼見著這樣狠心整人的事不管呀!”
張炳卿去找了龔淑瑤,龔淑瑤說:“是有這事,林主任說對這種人就得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