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一條兩邊夾竹的卵石小道,拐過個彎,她的耳邊忽然聽到了劍鋒破空走動的聲音。精神一振,急忙循聲而去。
竹從邊的一塊空地上,一個青衫少年正迎著初升的晨曦在舞劍。劍花翻飛中,少年矯健的身姿宛若游龍。涼風掠過,一片竹葉從竿頭飄旋而下,少年忽然挽起一陣炫目的劍花,待停下來,劍刃上正穩穩歇著那一片青色的竹葉。
杜若秋看得有些發呆,直到那少年收了劍,朝自己走了過來,這才驚覺,急忙後退了幾步。
“你不必害怕。阮大姑娘託我救你,所以你現在在我這裡。這裡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你很安全。”
那少年停在她面前幾步遠的地方,微微笑道。他的額頭有一層細密而晶瑩的汗,凝聚在漆黑的眉睫上,映得目光更加明亮。
他的身上彷彿帶了一種叫人安穩而信服的力量,杜若秋的慌亂漸漸消失,急忙要朝他叩謝。
“不必謝我。我不過是應了阮大姑娘的話而已。”
她叩謝下去的時候,他已經擦過她身畔,朝竹徑深處的房舍而去。
“姑娘會來嗎?我想見她!”
她忍不住大聲問道。
謝醉橋停下了腳步,想了下,回頭笑道:“我已經傳信過去了。她來不來此處見你,我就不知道了。”
33、第三十三章 。。。
“姐姐,春鳶姐姐。”
午後,春鳶正和幾個小丫頭在空地上趁了春陽在翻曬衣物褥衾,聽花牆外有人在叫,回頭見是園子裡的個灑掃小丫頭正在探頭探腦,便走了過去。
“姐姐,方才呆……柳家的柳向陽叫傳個話,說他在垂花門外候著姐姐,有事。”
小丫頭壓低了聲,笑嘻嘻道。
春鳶隱約猜到十有八九應與那事有關,精神振,也顧不得那小丫頭副曖昧的樣子,丟下手上的雞毛撣子便匆匆過去。
垂花門是分隔內外院的道門。平日外面男僕小廝若無帶領,斷不能私自進去的。春鳶路到了門邊,見只有個看門小廝正抱著胸靠在抄手遊廊的柱子上不住瞌睡點頭,左右看了下,並不見柳向陽,便上前扯了下小廝的耳朵。那小廝猛被驚醒,跳了起來,嘴裡口水便垂掛下來,也顧不得擦,慌忙叫道:“春鳶姐姐!”
春鳶本有些懊惱,見他這狼狽樣,禁不住也是“噗”聲笑了起來,叉腰道:“輪 守門, 倒瞌睡起來了!小心告到柳嫂子處扣 月錢!”
小廝忙苦著臉求饒,春鳶也不過嚇唬下他而已,正要問柳向陽,忽聽身後響起陣“春……,春……”的聲音,冷不丁嚇了跳,回頭才見是柳向陽,正站在廊子口,臉有些紅紅地看著自己。
“哪裡鑽出來的,嚇死個人!”
春鳶拍了下胸口,有些沒好氣地朝柳向陽走了過去。
“方才……在……在廊子角, 來就……就看到了。”
柳向陽眼睛看著地,結結巴巴道。道陽光正從廊角的十字海棠角格中射了進來,照得他額頭上都仿似隱隱生出了霧氣。
春鳶忽然有些心軟了下來,嗯了聲,放緩了聲調道:“ 找什麼事。”
“方才……有人找到,說謝府姑娘叫……叫帶個信給大姑娘。”
柳向陽急忙從懷裡掏出封信遞了過去。
春鳶接過來,忽瞥見他脖頸處有幾道淡淡青紫淤痕,仿似被板條類的東西抽出來的,脫口道:“誰打 了?”
柳向陽見她眼睛盯著自己脖子,伸手捂了下,轉身匆匆便要走。
春鳶忽然有些明白了過來,輕聲叱道:“站住!”
柳向陽停住了腳,卻是側著脖子。
“ 幫姑娘放顧選出去,被 爹曉得了?”
“爹不不不……曉得!”柳向陽急忙擺手,臉漲得通紅,許是心急,時連結巴也忘了,“守在門外等他回來時,卻被娘撞見了。娘不敢叫爹曉得,只抽了幾下。姑娘放心,就只有娘知道,不敢說出去的……”
春鳶這才微微吁了口氣,看他眼,轉身而去。
“害 捱打, 心裡是不是在後悔?”
春鳶走了幾步,忽然回頭問道。
“不……不悔。皮厚,不痛。往後再有……,還叫!”
柳向陽脫口道。
春鳶忍不住笑了起來,又搖頭嘆道:“真是個呆……竟還說往後。這回若能渡過去,就是菩薩保佑了……”這才轉身離去,只剩身後那柳向陽呆呆望著她背影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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