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陣腳了,為什麼不頂住?我死了怎麼辦!”少奇回答:“人相食,要上書的!”《王光美談話紀錄》,1994年。那時候,沉重的責任感使他下定決心:寧肯被罷官,也要堅持繼續在經濟上進行調整,反“五風”。接著,他對當時的問題承擔了全部責任,主動做檢查,並同意接受抓階級鬥爭的指導思想。畢竟,經濟的調整堅持下來,並且很快見了效。
1962年至1966年這段時期,我看到他不分鉅細地抓建設,研討、思考各項方針和具體政策,並把這一切凝聚在“現代化”這一目標口號上。他最先提出了四個現代化,經與毛澤東、周恩來反覆共同地推敲,確定下來,並在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寫進周恩來同志的《政府工作報告》,號召全黨、全民為把我國建設成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而奮鬥。
1965年底,少奇同志患了重病,未愈又繼續工作,致使幾次反覆。可他總是說:“我的時間不多了,更要抓緊工作,只要馬克思再給我10年時間,一定和同志們、和人民一起把我們的國家建設得繁榮富強起來。”
可誰能想到,就在他全心全意規劃未來,為人民一絲不苟地工作的時候,一場大陰謀正在策劃。僅半年之後,他所熱愛的黨、國家和人民與他一樣,在本應是飛速發展的10年中,遭受到難以想像的大災難,陷入狂熱的混亂之中。
處在震天撼地席捲中國的風暴中心,少奇的名字竟被作為一切罪惡的代名詞。無數誹謗、侮辱都加在他身上,無限地信任霎時變成“刻骨仇恨”,人妖顛倒,忠奸不分,是非混淆,真偽莫辨。少奇的痛心難以言喻。
有一次他說:“我過去常對你們講,對一個人來說,最大的幸福是得到人民的信任。今天,我還得加一句話,就是對一個人來說,人民誤解你,那是最大的痛苦啊。”《勝利的鮮花獻給您》,1980年。見《緬懷劉少奇》,中央文獻出版社1988年8月第1版,第437頁。說到這裡,他的聲音顫抖了。
1967年,“一月奪權”之後,各地黨組織全部癱瘓,政局混亂,生產停滯,武鬥開始發展起來,許多無辜的生命倒在血泊中。少奇的焦慮日甚一日。
一天,他似乎在自言自語:“這樣下去不行,我是不是該給主席寫封信呢?國家要毀了,這不是搞馬列主義,行不通的。”
我接過他的話:“愈是行不通,你的罪過愈大,你不能再說了。”
“可我是一名共產黨員!”
這個堅定而響亮的聲音,震動著我的心。
兩天以後,少奇同志直接向毛澤東主席提出了他的兩項要求:
一、這次路線錯誤的責任在我,廣大幹部是好的,特別是許多老幹部是黨的寶貴財富,主要責任由我來承擔,儘快把廣大幹部解放出來,使黨少受損失;二、辭去國家主席、中央常委和《毛澤東選集》編委會主任職務,和妻子兒女去延安或老家種地,以便儘早結束“文化大革命”,使國家少受損失《勝利的鮮花獻給您》,1980年。見《緬懷劉少奇》,中央文獻出版社1988年8月第1版,第43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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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美:與君同舟風雨無悔(11)
身處旋渦中心的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
冬去春來,已是花放葉萌之季,我們家裡依然像嚴冬。4月裡的一天,他說:“黨內鬥爭從來沒有這樣不嚴肅過。我早在去年8月的會議上就講過“五不怕”,如果這些人無所畏懼,光明正大,可以辯論嘛!在中央委員會辯論,在人民群眾中辯論嘛!我還要為國家、人民,為我們黨和廣大幹部講幾句話!”……“工作是大家一起做的,要我承擔責任,可以!但得你自己去改!別人就是一貫正確嗎?要一分為二。”《勝利的鮮花獻給您》,1980年。見《緬懷劉少奇》,中央文獻出版社1988年8月第1版,第441頁。
入夏黃昏,我問少奇同志,為什麼我們都被描繪得那麼醜惡,簡直成了罪犯,可彼此卻沒有怨言呢?少奇同志說:“因為相互信任。”我當時心情很激動,因為這是指政治上的信任。
在工作上,多年來總是他教導我該做什麼和怎樣去做,就像一位耐心而嚴厲的老師對一個小學生。我做錯事時,他不留情地批評;做對時,他只表示同意,或只點點頭,很少聽到幾句表揚的話。他早就明確規定,替他看報告或轉達同志們的意見時,哪些是報告原意,哪些是自己個人的意見,必須分清。有幾次他說過:“在工作上,老婆的話應少聽,黨內早有教訓。”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