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老馬原來是傅鍾同志的坐騎,大概常去棗園,果然認識路。我騎上它趟過延河,就直奔了棗園。到了棗園,我找到少奇同志的窯洞,見周恩來同志正在同少奇同志談話,讓我等一等。我就出來,進了少奇同志的機要秘書賴奎同志的屋裡。一會兒,恩來同志談完出來,熱情地跟我打了個招呼。進了少奇同志的窯洞,我順便看了看,覺得陳設很簡單,桌上放著一盞油燈。談話還是接著上次的話題。我說:“那天你問我是不是黨員,我想說說我的情況,請教一下該怎麼辦?在北平的時候,我同地下黨聯絡的時間已經不短了,佈置給我的任務我都積極去做。崔月犁同志在北平兩次告訴我可以寫申請入黨的報告。我還讀過你的《論共產黨員的修養》,但讀了之後我覺得我不夠黨員條件,我做不到絕對服從,因此沒敢提出入黨要求。到延安後,我提出了入黨申請,覺得自己參加了軍調部中共代表團的工作,表現還可以,在瓦窯堡聯絡群眾也不錯。但報告遞上去之後,一直沒有得到迴音。我不知道現在還要不要再提入黨要求?今天你讓我談,我想請求幫助的就是這個事。”少奇就給我講了很多道理。他說:“入黨是沒有自由的,必須符合條件,經過黨組織批准,但是退黨是自由的。你如果有入黨的迫切要求,應該向組織提出來。提一次不批准,人家給你指出來有哪些不夠,你考慮以後可以再提。”他還說:“你現在受的教育,不要以為光是你父母親供你上大學的結果,而是人民的培養,所以要把你的知識用來為人民服務。你現在有了某一方面的知識,但你還缺很多知識,比如你就缺乏農村的知識,今後一定要多向群眾學習。”他還講到,你現在到了革命隊伍裡,但革命隊伍裡的人也不是一般齊的,每個人有長處有短處,你要多學別人的長處。這樣說著說著,就到了吃中飯的時間。這天正好是星期日。我在王家坪吃中灶,星期日兩頓飯,我是吃了第一頓飯出來的,第二頓飯要在下午才吃。但棗園的中央領導同志沒有星期日,還是三頓飯。少奇見炊事員給他把飯端來了,就留我吃飯。我說:“我已經吃過了,你慢慢吃。我在這裡等,可以看看你吃的什麼。”當時我也是出於好奇心,就坐在沙發上沒動。我看見他的飯菜很簡單,好像只兩碟菜,一碗米飯,米飯上面放了一顆大蒜。我覺得奇怪,心想怎麼把大蒜和米飯配著吃呢?少奇剛吃了幾口,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前,拉開下面的抽屜,拿出幾個梨子,又拿了把小刀給我,意思是他吃飯讓我自己削梨吃。那個梨子很難看,黑不溜秋的,留給我的印象特別深。當時我看了覺得很難受,有點動感情。我知道我們在軍調部的時候,經常給延安中央同志帶北平的好東西,怎麼中央領導同志吃的就是這樣的梨呢?吃完一個梨我就出來了。少奇送我出門,沒再說什麼。這次見面也沒有談戀愛的意思。當然有一點特殊,就是我作為一個青年同志,能有機會單獨同少奇同志談話。我回王家坪還是騎的那匹老馬。一開始挺順,但一過延河,它撒開腿就跑,我拉都拉不住。幸虧當時我年輕,沒掉下來。原來它是餓了,要回去吃草了。下午通知我們,說中央領導同志要慰問從南京、北平回來的幹部,當晚在王家坪禮堂舉行宴會。晚上毛主席沒來,少奇同志、朱老總出席了。慰問的物件是周恩來、葉劍英同志和南京、北平兩個代表團的同志。當天3月5日,正好是周恩來同志的生日。這天不知怎麼就安排我坐在中央領導同志所在的第一桌了。少奇同志講話,說:“歡迎同志們勝利歸來,在複雜的鬥爭中出色地完成了黨交給的任務。”少奇還站起來正式敬酒。這時我才明白他是代表中央、代表毛主席,知道他曾經是黨中央代理主席。宴會上恩來同志很活躍,講了很多從南京撤退的事。宴會完了還舉行舞會,很多人在一起。我和少奇沒單獨說什麼。和少奇同志談過話以後,我又交了一份入黨申請書,是交給徐冰同志的。因為我覺得在北平軍調部和來延安,好多事情他了解。沒過兩天,又得到通知,說國民黨胡宗南軍要進攻延安,說這回他是真的要來進攻了,延安的機關必須撤退。當時我不願意走,我說我來延安就是要參加打仗的,現在讓我們機關和家屬一起撤退,不幹!領導當然不同意。因為軍委外事組整個單位都撤,我不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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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奇要我跟他走(1)
黃崢:當時延安的形勢比較緊張。蔣介石1947年2月28日在南京召見胡宗南,部署大舉進攻延安。國民黨軍隊投入的兵力達25萬人,而陝北共產黨領導的軍隊為2萬多人,只有敵軍的1/10。中共中央得到了這方面的情報,3月初決定緊急疏散,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