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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尚書的憂慮(1)
蕭雲天垂手侍奉在後,垂目注視著皇帝玄衣拂動的下襬,心還沒安定下來。
年輕的皇帝居然親臨府上接遙兒入宮,這其中的用意著實令他忐忑。兩年前遙兒毅然拒絕先皇賜婚,此等膽大妄為的做法曾一度惹得聖顏大怒,後宮、朝堂皆引起軒然大波,指責聲喧囂塵上。
而作為被拒婚的皇太子殿下風洛暄,被女子拒婚顯然大失顏面。令人詫異的是風洛暄迷霧不清的態度,他沒有因此事勃然大怒找蕭家的麻煩,反倒冷靜得倒像無關的局外人,冷眼看著事態發展,大臣們皆揣摩不出他心底的真實想法。
後來先皇意外的收回聖旨,沒有降罪於遙兒,也許看在遙兒母親昔日的情份上,不忍對她女兒責罰。
經歷此事後,先皇對往事終歸釋然,不再擺佈遙兒的婚事,後又下旨冊封遙兒為清河公主,賜予她可自由選擇夫婿的權利,此等殊榮連先皇的公主們也未曾獲得,遙兒算是因禍得福。
先皇薨後,原本擔憂新皇風洛暄對那拒婚之事會有所介懷,畢竟心高氣傲的皇太子殿下,姿容丰神俊朗湛比靈脩,從小顯示驚世偉略之才,身份尊貴無比。
如此地位、如此驚才絕豔的男子被遙兒拒婚,於情於理,不可能不介懷,先皇在位時,他或許顧忌先皇對她的照顧,始終不動聲色。
先皇駕鶴西歸,風洛暄成為一國君主,想懲戒遙兒本是易如反掌的事。
當初朝堂上的對手趁機落井下石,暗諷自己好日子到頭,會受遙兒之事牽連被貶責。
家中眾夫人聽聞風聲,為此事哭哭啼啼,恨聲責罵遙兒,罵她不識好歹,罔顧蕭家安危,招來禍害。
遙兒只是冷笑,並無絲毫慌張情緒,日日如常騎馬外出,似乎心中有數。
他對這個侄女甚是寵愛,她是弟弟蕭雲珏唯一的血脈,十歲就失去爹孃,卻沒因此自憐自怨,為人處事甚有主見,活潑機敏不像閨閣女子的小家子氣,像極了她父親蕭雲珏的雲鶴性情,一掬清風悠然自在。
蕭尚書的憂慮(2)
他是胸襟之士,不拘泥於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習俗,反倒更喜歡她的真性情,兼之憐憫她年幼孤苦,更是待她勝於親女兒。
對遙兒拒婚一事,他日夜擔憂,心中卻瀰漫淡淡的驕傲,驕傲於侄女敢於放棄唾手可得的尊榮地位,此等胸懷哪裡有人及得上。
最後先皇的赦免、封位令遙兒風光一時,然而先皇駕崩,新皇撲朔迷離的態度讓他憂心忡忡。
“伯父不必憂心,遙兒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頭,皇上也不是睚眥必報的昏君,遙兒的所作所為雖莽撞些,卻也有因由,別人或許不能理解,皇上定是那明白之人。”
面對遙兒自信昂揚的笑顏,蕭雲天疑惑之餘,唯有嘆息等待。
然而風洛暄的舉動出乎所有人意料。
皇上不止沒有尋遙兒的麻煩,登基以來對遙兒恩寵有加,前來宣旨賞賜的李公公成了府上的常客,一貫眼高於頂李公公,對蕭家人客氣萬分,對遙兒更是畢恭畢敬,還沒見過他對宮裡哪位娘娘公主如此逢迎過。
這些公公最懂看皇帝眼色,這樣看來皇上對遙兒恩寵並非一般。
別說旁人不解,連自己這個在朝堂打滾幾十年的老臣也難揣摩這位新皇的心思,自己區區工部尚書,在朝中勢力微薄,論資歷功績不過泛泛,皇帝還不至於對自己有所忌諱。
這次皇上為遙兒修建清風宮,並隆重迎接她入宮待嫁於北祁王,也不知是禍是福。
唉,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複雜,自己侄女嘗未看透,更何況心思莫測的皇帝。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蕭雲天恭敬把風洛暄迎入大廳,坐於上座。
蕭夫人笑容可掬領著後殿的幾位蕭家小姐前來請安,幾位小姐皆是容色秀麗的美人兒,身上穿戴著華服翠飾,眉目間含羞帶怯,偷偷瞟了眼風洛暄,被風洛暄淡淡掃過,那粉靨立即點了半瓶胭脂般紅豔,真是嬌顏勝桃花。
蕭尚書的憂慮(3)
殿中眾人覺得滿目春色宜人,其中那藍衣美人最為奪目。
她淡定自若,冰雕玉琢的容顏勝過世上萬般綺麗嬌花,那種美無可名狀,飄飄忽忽直擊人心。淺淺黛眉下,那雙美目盼兮如流風迴雪,波光瀲灩若純洌美酒,就一眼便教人沉醉難忘。
風洛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臉上,眸光微動,掠過一抹驚豔之色。
不愧為風國第一美人,確實美得令男人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