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紙定終身”的年代,二明回村當了農民。
我中專畢業後,剝下了農村皮,先是國家幹部,後是公務員,吃上了皇糧。
從此,我生活在了“天上”。二明在“地上”艱難地活著。
他的八天就完全不同於我的八天。
“黃金週”,我都玩夠了、閒煩了、吃膩了。
八天時間,二明忙壞了、累完了,有時吃不上、喝不上。收穫在秋,他早起打著哈欠上坡,很晚才躬著腰回家,他必須“一背太陽一背雨,臉朝黃土背朝天”。就這,也“汗水流盡難餬口”。
“黃金週”,有1116元“黃金”打到了我的工資卡上。值班要發300%的工資。
八天時間,二明掙了92元“血汗”。去年他全家純收入才4200元。
這就是工農差別、城鄉差距。
這種差別何時能減少,這種差距何時能縮小?
“彎彎的月亮”讓人心酸
他姐弟五個,只有父親和大姐是勞力,一年掙不了幾個“工分”,家庭條件可想而知。
他17歲以前要過幾次飯;18歲以前只吃過幾次白麵饃饃;19歲以前只吃過一次蘋果;20歲以前見過但沒吃過罐頭。
終於,他在21歲,第一次見香蕉,也是第一次吃香蕉,也是最後一次吃香蕉。
上世紀八十年代,他在濱縣實習,實習費每月41元。這咋花?以前可沒見過這麼多的“大團結”,先解解饞再說。去車站市場買點水果吃,剩下的再回家上交。家裡在等著買藥除蟲、購肥施地、上學交費、感冒打針。
攤販前,一堆“彎彎的月亮”未見過,吃點鮮吧。
他小心地解開上衣釦,把手伸進了內兜,掏了3次,手捧1角3分錢買了幾支又青又硬的“月牙”。他買東西的標準一向是先價錢後質量,這個“優良傳統”一直持續至今。
檢了票,上了車,放下行李,找個靠窗的座位。他以前確實沒見過這玩意兒,更不知道怎麼吃法,是剝了皮吃,還是帶皮吃?不行,不能叫別人看到,萬一出了洋相,讓人笑話。他想。
他低頭,用一雙小眼睛迅速環顧,像小偷一樣。他開始“偷食”,乘客大多已進入夢鄉。捏了捏外皮,硬梆梆的,不像是帶皮吃。去皮吧,又怕裡面有“水”流出來,左右不定。聽到一位穿戴時髦的大姐善意提醒:“剝開皮看看,不像熟的樣子”。壞了,有人“監視”。
他順話找坡,剝開皮,咬一口。我的媽呀,怎麼像嚼暖瓶木塞一樣,硬而帶澀味。南方北方就是不一樣,怎麼還吃這個東西。
從視窗,他很氣憤扔了出去。
從此,他再沒有吃過讓人心酸的“月牙”。 。 想看書來
換 位
蘿蔔有窩,人各有位。人,有官位,也有兵位;有法官位,也有被告位;有考官位,也有考生位。
人的位置不一樣,思考問題、解決問題的方式、方法和角度就一樣。
女兒小的時候,我抱著她回老家。在車站等車時,遠遠看到工廠老吳正好開車路過。搭個車吧。可是,老吳的眼睛連斜也沒斜,正視前方,呼嘯而過。
我生氣:等我有了錢,我也買輛車,見誰拉誰。
十幾年後,我長了工資,妻子受累掙錢,日子好了起來,考了駕照,買了車。
我也開車經過公交站點、經過路口、經過集市……但我確實看不到站在旁邊的你和他、你們和他們,甚至是我的爹和娘。
坐在當年老吳的位置上,我明白了這樣的道理:開車,精力要高度集中,容不得你有半點分心。
不當官,不知道當官的為了工作謀劃大盤的難處;不當兵,不知道當兵的辛辛苦苦幹工作還得不到提拔的苦處;不當……不知……
人人都有難處,只是不處在那個位置,體會不到罷了。就是做賊也有難處:“光看到賊吃肉,沒看到賊捱打”。
人,只有換位思考,才能多一些理解,少一些誤解;多一些包容,少一些嫉妒;多一些體諒,少一些埋怨。
但願現在處於我十幾年前位置的人,能體諒我現在的“開上車,不認人”。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陪 酒
真鬧心,又要去陪酒。
酒場上,有領導,也有我的同級。
我得早到。去把領導迎到房間,扶至座位,也好把腳踏車放在牆角隱蔽處,說“坐公車來的。”不能讓同事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