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惆悵,不要悲傷,春去得太快,夏走得匆忙。
因為,麥苗剛剛破土,即將露芽。她會隨著村童蕩起的鞦韆,播撒著來年的希望。
照 蟹 子
晚飯後,和妻子去公園照蟹子。
公園是新落成的。園中有湖,湖中有島,島中有庭。蜿蜒的木製走廊用彩燈串連,長長的彩橋邁過蕩著水波的湖面,清澈的湖面上流動著從橋上倒映的燈綵。湖水淺淺的,透明得像玻璃。天晴的時候,那湖底的石頭就很顯。
這裡原是蟹池,隨著城市的發展,被徵用為公園用地。蟹子就是村民養的大閘蟹,沒有捕淨而遺留下來的。
陰曆七、八月份,蟹子最肥,是捕捉的最佳時機。到了晚上,它們紛紛跑出洞穴,聚集在小島周圍的草叢中,有的覓食,有的戲水打鬧,有的談情說愛。
我左手提LED強光燈,右手戴手套,腳穿水靴。妻子手提蟹兜。蟹兜是妻子自己發明的,用鬆緊帶把布兜的上口封緊。往裡裝蟹子時,把鬆緊帶一鬆,等裝進去時,迅速一拉,蟹子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乖乖地待在裡面。
最好捉的蟹子是處於*期的蟹子,因為它們正在如醉如痴地享受著。平日裡兇猛有力、健步快飛的大公蟹此時已放鬆了警惕,正在忘乎所以地摟著身材嬌小的母蟹,等待著某種感覺的來臨。
有時,還能捉到“男”“女”兩隻呢。這對可憐的 “夫婦”,直到被扔進蟹兜裡,還如膠似漆地摟在一起,實踐著“不是同日生,但願同日死”的諾言。人類中的男女,可不要“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喲。
老師傅對我說,蟹子見光後會擺出“稍息”的架勢,緩緩張開雙鉗,一動不動。這時,只需把手朝張開的雙鉗中間捉過去,它便會束手就擒,任憑其“鋼鉗”怎麼厲害也無濟於事。
我膽小,還是戴上了手套。
我開啟強光燈開關,燈柱射入水中。
我在低頭尋找。
哎,有了。我把手慢慢地伸入水中,像是怕驚醒熟睡中的嬰兒。突然,我來了個螳螂捕蟬,死死地抓住了它的雙鉗。此時,它顯然被這隻突如其來的比它的“鉗”還“鉗”的大手驚呆了,想拚命逃脫,但已來不及了。我隨即把它投入了“秦城監獄”,妻子用“鐵鎖”把“獄門”牢牢地關了起來。
有時,也有“漏手之蟹”,只是它的一隻腿或幾隻腿留在了我的手心裡。梭魚頭、鯉魚尾、帶魚肚子、蟹子腿。這也是個好東西。
回家後妻子翻看蟹臍,把蟹臍呈圓形並有橫紋相間的帶籽母蟹,放進了冰箱,留給孩子。蟹臍呈尖形的公蟹放進了正在用烈火烤著的鐵鍋裡。
專家測算,釣魚翁每釣魚一條,壽命能延長半小時。我不企盼捉到一隻蟹子能延長一個人的生命,但我希望當我看到燈光射入水中,照到蟹影時;當我看到蟹子的兩隻大鉗在我的手中無奈的揮舞時;當我看到我的妻子正在餐廳聚精會神地察看蟹臍,辯別公母時;當我看到我的孩子正在飯桌上用蟹子的鉗去摳蟹子的肉,滋滋有味地品嚐時,我能暫時忘掉悲傷,忘掉憂愁,忘掉一切由我給我帶來的、也由你或他有意或無意給我帶來的煩惱。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圓 滑
大舅得了腦血栓。
按規定可以辦理殘疾證,證明大舅的左腿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最關鍵的是能領到一點補貼。個人首先寫申請、填表格,交到村部,由村部統一交到鄉里審批。
於是,表弟把印著大舅鮮紅食指紋的表格送到了村部。
指紋印已經幹了很長時間,仍無音信。大舅不放心,叫我託人到鄉里問一下。我把電話打給了在鄉里任職的同學。同學就是同學:“我這就給你問問。”於是我在激動中心潮澎湃起來。等了一天後開始退潮,我忐忑不安,問到底咋樣?我的話又順著電話線流進了同學辦公室。笑曰:“昨天開會,忘記和你說了。民政所長說,只要村裡報上來,就一定有,來鄉里只是走個手續。你再問一下村裡吧。”
於是,我把電話打給了村書記。“我這就給你問問。”書記倒也痛快。我在激動中又心潮澎湃了一天。到第二天,我的話又順著潮水退回到了書記家裡。也是笑曰:“昨天很忙,忘記和你說了。村會計說,只要個人報上來,就一定往鄉里報,在村裡只是走個手續。你問一下你表弟吧。”
於是,我問表弟。電話是表弟媳婦接的:“只要俺爹把表給了俺孩子他爹,就一定往村裡報,到俺這裡只是走個手續。你再問問俺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