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豆皮,跳起來瘸著腳指著豆皮的鼻子大罵:“你這王八蛋狗東西,我操你媽的狗雜種。”
豆皮一進門就捱了一頓臭罵,卻一點也摸不著頭腦,他好奇地問:“阿龍,你這是幹嘛呀,你。我幾時惹你了?”
“你這個笨蛋飯桶。我還敢說你沒惹我,媽的,都是你害得我,捱了幾個耳光不說,還害得我破了財,你他媽的王八蛋狗雜種。”陳殿龍越說越氣。
“嗨——嗨——”豆皮叫道:“我一早就出了門,小半天沒見過你了,我怎麼害你了……”
“我不是叫你午飯前回來向我彙報麼,你怎麼現在才來?怕不是又在大街上撩女人了吧?看你這德性,就像一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陳殿龍越說越火。
“看你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無頭蒼蠅到處亂碰。”豆皮又好氣又好笑。
“你他媽的狗嘴少噴糞。事情到底辦得怎樣了?”陳殿龍問。
“嘿嘿,都辦妥了,我可是馬到功成呀。”豆皮說。
“哦?”陳殿龍不相信地望著豆皮,“快說。”
“首先,我連蒙帶騙,那些紅衛兵頭頭呀,全給我唬住了。他們對我們佩服得五體投地,說我們的大字報是全縣第一張革命工農群眾寫的,意義非常重大……”
“怎麼個重###?”陳殿龍問。
“一中聯總頭頭周紅,哎,你知道周紅麼?”豆皮問。
“未聽說。”陳殿龍說。
“你不知道吧,周紅可是個女的……”
“女的?漂亮麼?”陳殿龍一聽說是個女的,他就來精神了,乜斜著眼睛問。
“當然漂亮了,人家才是十###歲的大姑娘嘛。哎,對了,就是昨天帶著紅衛兵來抄你家的那個小妞……”
“是她?這個母老虎。不過,這小妞長得還有幾分顏色,特別是她手臂的那個白呀。”
“那當然。她握著我的手說……”
“她跟你握了手?你他媽的就你這滿臉的麻子也配和人家十###的大姑娘握手?”陳殿龍喊。
豆皮不高興了,說:“我滿臉麻子也總比你這獐頭鼠目的更像個人樣。”
“嗬嗬,”陳殿龍冷笑道,“你一臉的豆皮比我還像人樣,嘿嘿,你他媽的也說得出口。”
“我起碼不像你這樣蛇蠍心腸。”豆皮惱了。
“好好,你接著說。周紅這臭娘兒們握著你的手說了什麼?”
“不知道。”豆皮賣關子道,“握著她的手,我心裡直癢癢的,忘了她說什麼了。”
“我操你媽的,見了女人你就頭腦發昏了,連自己是人是鬼也不知道了。”陳殿龍罵。
“我能不昏麼?你想想,她挽著手袖,腰扎著武裝帶,胸脯鼓鼓脹脹的,嘖嘖,換了你你也會昏的。”
“那倒是。”陳殿龍點了點頭,“十###的姑娘正當年嘛,哪個男人不頭昏他不是被閹了就是王八。要是我呀,還恨不得把她摟著抱著呢。”
“阿龍,你他媽的見了女人比我還要猴急。”豆皮說。
“行了行了,你說罷。”
“嘿嘿,周紅這小妮子握著我的手說,這張工農革命群眾的大字報,標誌著偉大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在我們縣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這說明了我們廣大的工農革命群眾已經覺悟起來了,開始了革命的造反行動。她還三番四次地向我們工農造反派致以最崇高的革命敬禮呢。”
“嗯,不錯,看來我們這第一炮確實打響了。還有呢?”陳殿龍問。
“周紅握著我的手說……”
“這臭婊子還握著你的手?”
“當然,我抓著她的手就一直沒放。”豆皮得意洋洋地說。
“媽的,你可是享了女人福了。我二十多歲快奔三十了,都還未摸過大姑娘的手呢。”陳殿龍羨慕地說。
“那是你沒有這個福份。她說,紅衛兵小將們已經準備好了大字報,響應和支援工農造反派的革命行動,要在全縣掀起一個更大的革命高潮。怎麼樣?我這訊息不差吧。”
“嗯,好好,還真看不出,你豆皮除了鑽狗洞之外還能辦些事。嗯,還有呢?”陳殿龍滿意地點了點頭。
“阿龍,從今兒個早上到現在我還沒吃過東西呢。你先給我幾個錢……”豆皮說。
“他媽的,我這個月還領不到十五塊錢呢,你以為我開有金山呀?”陳殿龍不高興了。
“我沒工作幹,總不能餓著肚皮跟你造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