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殿龍狠狠的罵,“打死活該,誰讓他頑固不化?真是個茅廁坑裡的石頭。”他掏出一疊材料道,“給他按上手印。”
陳殿龍拿著按了手印的揭發材料望著劉耀祖說道:“饒你骨頭再硬,有了你的手印,你就是跳下黃河也洗不清了,媽的。”
陳殿龍叫人找來鄺建國。“找我有什麼事?這麼急。”鄺建國一進門就問。
陳殿龍將那份材料遞給鄺建國說:“大好訊息呀,鄺建國戰友,我們挖出了隱藏在革命隊伍內的大叛徒、大特務、假黨員王大生,這是我縣文化大革命的一個重大收穫呀,羅旺財和劉耀祖已揭發交待了。”
鄺建國疑惑地說:“材料真實麼?”
“有什麼不真實?”陳殿龍乜斜著眼道,“人證物證俱全。你看看,王大生是一個長期潛伏在革命隊伍內的國民黨特務,是一顆埋藏在我們身邊的定時炸彈,多麼危險呀。要不是這場史無前例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我們還挖不出隱藏得這樣深的階級敵人呢。鄺建國戰友,你馬上組織人把這份揭發材料抄成大字報,向廣大革命群眾揭露王大生的叛徒嘴臉,讓血淋淋的事實擦亮群眾的眼睛。”
“這些材料你是靠嚴刑拷打,強迫人寫的,恐怕……”
“咳,鄺建國戰友,”陳殿龍打斷他的話道,“不是我批評你,你對階級鬥爭的殘酷性和艱鉅性還認識不足,你對階級敵人的狡猾性和頑固性還認識不透,對階級敵人的鬼蜮伎倆我們怎能不徹底揭穿他呢?不錯,嚴禁逼供訊,那是對刑事份子說的,但對反革命分子就不同了。何況,此一時彼一時也。現在正是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非常時刻,對階級敵人對反革命分子,不採取強有力的手段,不用無產階級專政的鐵拳頭,他們會老老實實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麼?他們會坦白交待,向人民投降麼?顯然是不可能的。掃帚不到,灰塵照例不會自己跑掉。階級敵人是從來不會甘心失敗的,更不會自動退出歷史舞臺的,特別是在現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們更是要作垂死的掙扎,狗急跳牆,孤注一擲。所以,我們對階級敵人也就不能講仁慈,而是要用無產階級專政這個鐵拳頭來對付他們。我們挖出了王大生這個大土匪、大叛徒,意義是非常重大的。旗派老保們不是叫嚷要堅決保護誓死捍衛王大生麼?還說什麼王大生是革命幹部,是群眾的知心人。哼哼,好吧,我們就用事實來說話,用這份揭發材料來說話,看看他們口口聲聲標榜自己是最最最革命的所謂革命派究竟是哪一路貨色?他們要誓死保衛的王大生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嘿嘿,這麼一來,他們的假面具就被撕了下來了,他們的畫皮就被剝了去,他們的狼子野心就昭然若揭了,廣大群眾就不會再相信他們的胡言亂語了,就會識破他們的真面目了。”
鄺建國被陳殿龍這一番似是而非的話打動了,他說:“我們先向周副司令彙報……”
“不用了,打鐵得趁熱,周副司令一定會同意我們的革命行動的。”陳殿龍說。
鄺建國立刻佈置人們抄寫大字報,翻印材料,忙得不可開交。陳殿龍望著忙得團團亂轉的鄺建國,心想,他媽的,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倒是我手中的一把槍,得好好利用他。
四
陳殿龍這一招果然收效甚大,揭發劉耀祖的假材料一貼上街,在古鎮這個小城裡立刻引起了轟動,人們都大吃一驚,議論紛紛,說沒想到在古鎮當了七八年縣委書記的王大生,居然是個假黨員,是個歷史反革命,是個雙手沾滿了革命者鮮血的國民黨特務。“這一招果然不錯。”豆皮說,“我們貼出王大生的揭發材料後,才幾天功夫,就有許多人退出了旗派組織,旗派勢力被大大地削弱了。”
“這說明群眾已經擦亮了眼睛,覺悟大大提高了。”陳殿龍說,“我們得乘勝追擊,徹底整臭王大生,這樣,死保王大生的紅旗和井岡就更不得人心了。”
“那是。”豆皮問,“司令,我們下一步怎樣做?”
“我們大家一起商議商議。”陳殿龍掏出幾塊錢對豬頭說,“去買幾瓶酒來助助興。”
不一會,豬頭提了幾瓶酒回來,他說:“沒有什麼下酒菜,只是幾粒炒花生。”
陳殿龍罵道:“媽的,怕是你把錢昧了去吧。”
豬頭叫屈了:“司令,現在形勢亂糟糟的,天未黑工農兵飯店就關了門,這你也不是不知道。”
“有炒花生就可以了。”老胡說。
豬頭抓起酒瓶,“乓”一聲咬開酒瓶蓋,給幾人斟上酒,陳殿龍抓起酒杯一仰頭將酒全部吞下了肚,他抓了幾粒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