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活埋前遭到兵解了。啥叫兵解?兵解就是老輩子說的,是要合一種什麼儀式的死法,好像和巫術有關,反正就不是好死法。我爺爺的爺爺說那時他在華家大院當長工,活埋那女人的那天夜裡,華家大院的四面牆上,都插滿了火把。院裡被火把照得亮瓦瓦的。整個華家的人和華家的長工都被叫到家廟裡去了。人啊,黑壓壓站滿一院子。老太爺,也就是那女人的爹站在祭臺上,面向黑壓壓一院子的人――你可別以為是什麼小院子,華家大院的院子可大的很哩。他說,”――司機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大聲學著他父親告訴他的據說是我的太祖說過的話:“家門不幸,出此敗類,現痛σ允拘в取!閉餳父鱟炙檔淖終�輝玻�賴賾猩�2恢�澈蟊沉碩嗌儔椋�蚴牆擦碩嗌儔榱恕N也揮傻孟嘈牛�背跆�嫠嫡廡┗笆幣歡ň褪欽庋�摹!八低昴橋�司捅煥�隼戳恕D橋�聳潛煥ψ諾模�路�破評美玫模�扯�顯嗔稅圖傅木∈茄�J孿燃頤碚�玫牡刂屑潿�丫�諍昧艘桓齟罌櫻�橋�吮煌銑隼春螅�捅蝗送�永鏌歡���乙��囊��豢茨橋�四敲雌�粒�歡��フ媸僑盟�男畝繼哿艘惶郇D―我敢說當時在場的男人都得心疼――我爺爺的爺爺後來跟我爺爺說,那女人不愧是狐狸精轉世啊,都那樣了還能勾人的魂兒。那女人被拖出來後,一直不吭聲,要填土的時候她才說話了。她說――我爺爺的爺爺說那女人的那小聲兒老好聽了。想想也是,不好聽能迷住那個山大王嗎?――她說,”――司機又勒細了喉嚨,模仿著細聲細氣的女人聲――“我不能這麼捆著死,我不能讓你們這些人殺死我,我得自己死。咳咳!本來老太爺是不答應的,可那好歹也是他親閨女呀,就答應了。要說人是不能心軟,那老太爺這一答應可好,給他的後人可帶來老大的噩運了。你以為那女人為什麼要自己死啊?她是有她的招兒啊。那時她就是想發那個毒咒來著。我爺爺的爺爺說那女人被鬆綁後,洗了頭臉換了衣服,才又走到院子裡來。她一手拿了把刀,一手拿了朵玫瑰花,一句話也沒說就走到坑前。她媽在她身後,哭著喊著叫她的名字,她都沒回頭看一看。她就往坑前那麼一站,眼睛向身前的人那麼一溜,――我爺爺的爺爺說,當時整個大院裡的人都呆住了。院子裡靜悄悄的,就聽著她媽的哭聲和火把燃燒的嘶嘶聲。大家根本就忘了讓那女人去死的事了,只顧直勾勾地看她。我爺爺的爺爺說那女人那個好看啊,說她在火把下就像仙女一樣。那女人穿著一身白衣裳,火把她的衣服都撲上了一層粉紅色,她頭髮不知怎麼那麼黑,小臉不知怎麼那麼粉嘟嘟地透著那麼白,水眼睛向院子裡的人那麼一掃,嘖嘖嘖(司機說著嘆息著搖著頭,他似乎在想象他爺爺的爺爺講故事時的神態,並不自覺地模仿著那神情)!――她走到坑邊時,左手把花住頭上一插,右手的小刀子就往脖子上這麼一抹(司機說著還匆忙地從方向盤上騰出一隻手來,用那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那麼一下),我告訴你這就叫兵解,不知含著啥威力(司機回頭強調著說),小刀子那麼一抹,只聽唰地一下,那女人的頭就飛上了天,一腔子鮮血也噌地一聲,躥到了半空,像不停噴射的噴泉似的託著女人的頭,那女人頭就在空中說……”
“別說了!”
“咋的了?”司機不解地看了看我。
“你說的那些都是山裡的傳說,根本就不可能是真的。”我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因恐懼而緊張的變了調。司機所說的這些傳說,我小時候斷斷續續地聽到過一些,它也曾作為一個鮮明的印象出現在我的夢境裡。但沒有人當著我們的面專門去說它。這次被當成一個聽眾聽到了這樣一個詳細的情節,那顆沖天而飛的人頭,和那人頭帶來的恐懼不由得迎面向我撞來。“都是傳聞,”我說,“人死了怎麼還會再說什麼!”
“別人當然不能說什麼了,可那女人會巫術啊。傳說華家的人都會巫術。那女人後來還生了個兒子呢,對,華家被滅門的事可能不是朝廷乾的。也有人說是那女人生的兒子帶人來報仇,殺了華家人。”
第一天(上)(5)
“後來……”
“後來?後來那頭說完了毒咒就掉下來了,正好掉在坑裡。沒頭的身子也掉到坑裡。大家就匆匆地埋了唄。”被我一打擾,司機也失去了說下去的興致。
“我是說你說她後來生了兒子?什麼時候的後來?”於陽說。
“那不知道。老輩子講,說是死之後生的鬼生子。了不得呀,那女人。她的詛咒也一直在應驗著哩。在那女人死後又過了二十年,活埋她的她哥哥的女兒,也就是她侄女,在新婚的夜裡和新郎雙雙死在洞房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