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因美麗的幻想而產生的好心情也一掃而光。那幻想和他吸毒之後產生的幻想差不多吧?現在的於陽一副毫不掩飾的迷惘神情是他每次吸毒前的徵兆。
“聽那個娟的語氣,好象真的有什麼事要發生呢。我得找到華夏阻止她的愚蠢行為。別鬧出什麼大亂子才好。”
“你才愚蠢呢!”
這個聲音闖過來的同時,一個人也旋風般地衝到我們的前面停住了,是娟。
“你怎麼回來了?”我說。
“我是來告訴你一聲,你今天不要走。”
“是華夏讓你來跟我說的吧?”
“我沒見到她。”娟氣鼓鼓地瞪著我說。
“華夏是不是不敢來啊。她一向膽小怕事。”我這樣說。並沒有明確地意識到我是有意要拆毀華夏在她的崇拜者心中建立起的聖壇。
“華夏不知道你回來。她才不膽小怕事呢。在和那些代表談判的時候,華夏表現的可勇敢呢。她把那個態度不好羞辱她和我們的漢奸狠狠地打了一棍子,打得頭都出血了。”娟說著笑起來,好象華夏沒有理智的一棍子不僅打在她口中的漢奸的頭上,也打在了汙衊了她的偶像的我的頭上似的。
“華夏那麼做有什麼好處呢?――好處只不過是讓人家有理由來抓她。這就是她勇敢聰明的舉動!”
“反正華夏比你強一百倍。”娟毫不留情地批評我說。“你只會為你自己著想。可是華夏……要不是華夏村民就上了大當。是華夏讓我們怎麼做的,是華夏把那些事想得頭頭是道,也是華夏讓我們去告訴村民們該怎麼做的。你想不到吧,我們用了一夜的時間就讓那些目光短淺沒有主見的村民們知道,他們要是無條件搬遷的話是隻有笨蛋才做的事。第二天那些人看到他們以為會乖乖地在紙上簽字的村民們忽然都不簽了,臉兒都綠了。哈哈。華夏說那個日本人要像過去那樣把屬於我們的東西搶走。只不過過去日本人是用槍炮來搶,現在用錢和技術來搶。我們決不能讓他們把我們的東西搶走。”
第一天(上)(21)
“華夏就是用這樣的話來矇騙你們的吧?你們不讓人家來開採,那你們自己有技術開採出來嗎?”我向這個華夏忠實的崇拜者投以有力的一擊。
“就是開採不出來,爛在地底下也不給他們!”
“你告訴我華夏在哪,我有事和她說。”
“我才不告訴你呢。”
“你不告訴我我也會找到她的。”
我覺得和這個愚忠的村婦再沒什麼好說的了,便以這句話作為和娟談話的結束語,然後我就拉著於陽繞過她走了。
“你就是不如華夏!還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呢!你不如華夏!你是個壞透了的城裡人,是個和日本人聯合起來坑我們的城裡人!”娟在我們後面很委屈地不依不饒地喊。
華夏的公爹在看到肉、魚和菜時立即露出眉開眼笑的美麗臉蛋讓那些菜蔬欣賞,並且把那些木耳黃花菜之類的乾菜摸了又摸,嘴裡嘖嘖稱讚著:“好啊,好啊。”這樣的一點小滿足就讓老人喜歡得像個孩子似的。我不禁懷疑起早上看到的那雙兇光四射的眼睛真是屬於這個老人的嗎?關於兒子的死而生成的懷疑該會像個毒瘤似的在他的心裡膨脹著令他痛苦吧。對華夏來說有這個懷疑的存在也是不公平的。
“您有沒有問過華夏妹夫究竟是怎麼掉到河裡的呢?”我忍不住說。
老人一下子從喜悅中掉了出來。他垂著眼皮,半晌才說:“沒問過喲,問那個幹啥?還讓你妹妹多心。你妹子對我好喲。有時候啊,我也想有那樣的兒子還不如沒有啊。啊,對了,郝村長捎信來讓你去一趟。”
“找我幹什麼?您知道是什麼事嗎?”
老人搖搖頭,“說是那個大石屋子的事,我也不太知道。”
看這情形從老人這裡是問不出什麼來了。我回屋拿大衣時,見於陽躺在炕上仰視著窗外越來越陰的天。玻璃窗上濃厚的霜花,已經在今天早上我猛燒柴禾造成的熱浪攻勢下開始融化了,每扇玻璃上都化開了一個橢圓形的鏡子般的洞。於陽聚精會神地看著那些洞裡透露出的鉛灰色的天,彷彿期待有天外來客什麼的奇蹟會在那一點點的天空裡發生。
“你有興趣到村公所走走嗎?”我邊拿羽絨大衣邊說。
“我不想去。”於陽賴洋洋地說。“他們讓我噁心。看看他們做了什麼事?做了點事還要把自己的豐功偉績寫到課文裡讓小學生天天念。真是可笑,可憐!”
於是我也感到了一種可笑而可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