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鄙夷取代了。這個年青的村婦又擺出一副莊嚴的面孔來說:“你還不知道呢,華夏現在可是佛主的代言人呢。”
“什麼……什麼佛主的代言人?”
那女人看了我一會,又快刀削脆蘿蔔似的說了很多話。大意是我作為華夏的親姐姐卻不知道有關華夏的這麼重大的事,這樣的姐姐真是……她沒有說出“那樣的男人活著也沒用還不如死了”似的說我“這樣的女人活著也沒用,還不如死了”我就很感激了。她說完後悻悻地衝出大門走開了,臉上的神情說明要不是看在華夏的面子上她沒準會吐我一口唾沫什麼的。――鄉村裡的女人吵架前的序幕都是互相吐口水。
我又站了一會,才走回屋裡去。早飯已經在么屋裡擺了上來。華夏的公爹和於陽已經在桌著坐好了正等著我回來吃飯。所謂的么屋就是與主臥室相連的一個小房間。這個房間兼有客廳與飯廳的作用。走出么屋有一道小小的走廊,走廊一頭通向廚房,另一頭通向外面的院子。吃飯的時候,華夏的公爹撩起眼皮向我看了一看,說:“那院的媳婦和你說啥?”
“啊,也沒什麼。”
“和她少來往!”老頭慢悠悠地說,“那女人壞。你妹妹就是和她學壞了。按我的意思我就不叫你妹妹和那些村裡人來事。可你妹妹不聽啊。學壞嘍,學壞嘍。”
第一天(上)(13)
我禁不住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老頭也以無辜孩子似的神情看著我。
“我想華夏那麼大人了,和什麼人交往,是她自己的事。”我說。
“啥自己的事!”老頭啪地一聲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聲音徒然升高,眼睛也瞪大了。“都闖出這麼大的禍了,還自己的事!”我看著面前張牙舞爪的老頭,一瞬間他的臉和我剛才無意中看到的那張兇狠的臉重合了。我相信我看到的使我受了驚嚇的面孔不是我的幻覺而是真的。老頭也立即意識到自己不該對客人這個態度,便嘿嘿地笑了兩聲,沒來得急撤退的兇狠神情和匆匆上陣的笑容使他一張皺紋滿布的臉扭曲得像個滑稽的小丑。“你妹妹對我好啊。看我這屋多暖和,那是你妹妹給我燒的。她自己捨不得柴禾燒火可她給我燒,她自己捨不得吃的東西也給我吃。我有個頭疼腦熱的她也緊張羅給我看。不像我那兒子,總橫我啊……你妹妹對我好啊,比我那兒子對我強啊……”老頭嘮嘮叨叨地誇著華夏,企圖掩蓋掉他剛才說華夏的壞話時給我的印象。但我的思維已經由這印象展開了關於化夏生活的聯想。作為華夏公爹的這個老頭,對待客人尚且表現出如此專制而霸道的秉性來,那他對華夏會更不客氣吧。從他的話裡看出來,他是極想控制華夏的,可華夏似乎並不受他的控制,所以他才有妹妹“學壞了”一說吧。
“大爺,我剛才聽那個娟說,說什麼華夏是佛主的代言人什麼的,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對啊,那個計程車司機不也說你妹妹成了大仙嗎?大仙是什麼啊?”
“大仙就是巫師啊。”我解釋給於陽聽,“一直以來,這裡的每村子裡都有巫師這樣的角色。這樣的角色從什麼時代開始有的,沒有人知道,不過聽老一輩子人講好象有了村子就有了巫師。巫師這個人物主要的作用是給人看病。看的是邪病。就是傳說中被鬼魂撞客著了,被什麼妖精迷惑了所得的病。一旦有人得了這種病就找巫師來看。傳說巫師可以和神鬼互相勾通嘛。有沒有作用,我也不知道。但巫師這個角色卻是年年代代都有的。據說從一百年前開始到現在,都是上一代的巫師死了,下一代的巫師才會出現。據說新的巫師出現之前誰也無法知道誰會成為下一代的巫師。每一個巫師都是忽然得了個什麼病,或者是忽然失常的狀態下才成為巫師的。村民們都對巫師懷著宗教崇拜似的感情。巫師在村子裡有著別人無法比擬的地位而受到人們的尊重。我們家的祖先還有幾代人當過巫師呢。可是華夏怎麼會成了巫師了呢?難道上一個巫師死了嗎?”我的視線從於陽臉上挪開,一落到老頭臉上就不禁嚇了一跳。老頭瞪著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盯在我的臉上。
“是啊,去年那個月死了兩個人嘛。一個是大仙,一個就是我兒子強子啊。”老頭滿臉都是緬懷往事的神情,沙沙的聲音裡一點也找不出剛剛的那種聲嘶力竭的氣勢。“那個月啊,就透著不吉利啊,雨下得那個大喲。那天啊,強子本來不想去地裡,你妹妹就說得去看看。她說別人家的莊稼都比咱家好,咱們幹啥要比別人差,得去看看。強子說你怎麼不去,讓我去。這樣你妹妹也就去了地裡。晚上回來的時候啊,就只有你妹妹一個人回來啦。我看她一個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