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蒂的合照也帶了。CD隨身聽、幾張CD,還有簡單的洗漱用具也都帶齊了。
他又看了幾眼那些留下來的東西。〃大鳥〃伯德與派瑞許的海報,一九七五年費斯克擊出那記著名的再見全壘打時的海報照片,反捲起來的莎朗·斯通海報(他第一次帶凱蒂偷溜進房間時就已經把海報捲起來收在床底下,不過……)。還有他半數的CD。媽的!算了,反正其中大部分他買來後就只聽過兩次。媽的,還MC漢默咧,比利·雷·塞洛斯,老天!此外就是那對他專為他那套堅森牌音響系統買來的新力牌喇叭。足足兩百瓦,酷爆了卻也貴死了;他去年在巴比·奧唐諾手下打工,鋪了一整個夏天的屋頂,換來的就是這對超炫的喇叭。
不過他卻也因此才有機會認識凱蒂,老天,那竟然不過是一年前的事。有時他覺得這一年感覺像是十年,有時卻又覺得像是一分鐘。凱蒂·馬可斯,他之前就聽過她的名字,這是當然的事;這附近誰沒聽說過這樣的一號美人。沒錯,凱蒂就有那麼漂亮。但沒什麼人真正認識她。美貌就是這麼一回事!它會嚇退人,要人只敢遠觀,不敢褻玩。真實生活中的美麗完全不是電影中描述的那回事;電影鏡頭把美麗塑造成某種誘人、動人、吸引人接近的東西。而在現實生活中,美貌倒像一堵圍牆,把旁人全擋在外頭了。
但是凱蒂,老天,從他真正有機會接近她的第一天起,她就一直是如此親切,如此平易近人。那天,巴比·奧唐諾把她帶來工地,不久後卻領著手下那班嘍囉離開了,顯然是要去處理什麼所謂的〃要事〃;他像完全忘了凱蒂的存在似的,把她留在原地,同他們這班工人一起。布蘭登一邊在屋頂上安裝防水板,凱蒂一邊在下頭像個哥們兒似的陪他閒聊。她知道他的名字,而且她說:〃像你這麼好的人,布蘭登,怎麼會來巴比·奧唐諾手下做事呢?〃布蘭登……這名字如此自然地從她口中說出來,彷彿她每天都要說上好幾回似的;布蘭登跪在屋頂邊緣,幾乎要因滿心的喜悅而癱軟成一團、跌落在地。癱軟,沒錯,她對他就是有這股魔力。
而明天,只等她打電話來,他倆就要出發,遠走高飛。一起離開。永遠離開。
布蘭登躺在床上,想象凱蒂的臉龐浮現在眼前的天花板上。他知道他今晚睡不著了。他太興奮,太緊張了。少睡點兒不礙事的。他躺在那裡,而凱蒂則一臉微笑地俯視著他,亮晶晶的雙眼在他面前那片黑暗空間裡閃爍著微光。
那晚下班後,吉米同他的小舅子凱文·薩維奇,在瓦倫酒吧小酌一番;他倆坐在靠窗的位子,看著外頭街上幾個小夥子打曲棍球。他們總共有六個人,在漸暗的天色下勉強追逐著小球,沐浴在昏暗中的幾張小臉已經模糊成一片了。瓦倫酒吧位於昔日的屠宰場區,巧妙地隱身於小巷一角;小巷人車罕至,白天便成了理想的曲棍球場,夜裡倒不成,這邊的街燈早在十年前起就沒再亮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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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節:第三章 髮間的淚水(2)
凱文是個理想的酒伴,因為他和吉米一樣,都是話不多的人。他倆靜靜地坐著,啜飲著啤酒,一邊聆聽著外頭斷斷續續的球鞋膠底刮地聲、木質球棍相互碰撞的清脆聲響,以及硬膠小球偶爾碰撞汽車金屬輪框的鏗鏘聲。
三十六歲的吉米·馬可斯已然學會享受這種平靜的週六夜晚。那些擁擠嘈雜的酒吧,那些酒醉的告白早已引不起他的興趣了。離他出獄已經足足有十三年的時間了。現在的他,有妻有女……三個女兒……還有一間位於街角的小雜貨店;他相信自己已經從當年那個熱血小子,蛻變成了今天這個懂得享受平穩生活步調的男人:享受一口一口慢慢啜飲的啤酒、晨間的漫步,以及從收音機裡傳來的球賽轉播聲。
他轉頭看著窗外。玩球的小夥子這會兒已經走了四個,就剩兩人還不肯離去,依然緊握著球棍,在黑暗中摸索著尋找那顆滑溜的小球。吉米看不清那兩個幾乎叫黑暗吞噬掉了的身影,但他可以從一陣陣急切的腳步聲與揮棍聲中,聽出蘊藏在兩人心中那種狂亂騷動的年輕活力。
總要找個發洩的渠道吧,那種怎麼也壓抑不住的年輕活力。吉米自己還小的時候……媽的,老實說是一直到他二十三歲之前……這股狂躁的活力幾乎主導了他一切行為。然後……然後他就終於學會了收斂,他猜想。你遲早要把它放到一邊去,找個地方藏起來。
他的大女兒凱蒂,現在就正處於這個階段。十九歲的黃金年華,又是如此如此美麗……她體內的荷爾蒙想必如驚濤駭浪般洶湧地翻攪著。但近來他卻在她身上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