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或將要從這兒浩浩蕩蕩地趟入北大。萬歲萬歲。
北大西門外是優美的白頤路,綠蔭夾道,我幾乎每天都要走這兒,重複地走,像個沒完沒了的復調。這段路給我生活正在繼續的感覺,也給我希望明天在別處的感覺。
我在西門外住過的地方很多,有暢春園、蔚秀園、虎城、藍院等等。現在,我跟北大的關係也變得實際了很多,說得嚴峻點兒,就是從理想層面提高到現實生存的層面了。因為活著要解決很多問題。
我離東門越來越近了,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中關村已呼嘯著奔往比爾·蓋茨預言未來之路了。我身不由己地置身於數字化生存之中。跟北大西門古典相比,東門更具現代感,有很多新建築都在東門這邊拔地而起的。從南門移到西門,再從西門移到東門,是我的一個運動軌跡。東南方向有個太平洋廣場,賣數碼,我很喜歡逛數碼,但我以前更喜歡逛書店。
我逛得比較多的書店是北大南門風入松。
提起風入松,我有一種前塵往事的恍惚感。
太平洋給了我空間的感覺。但我從風松感覺到的是時間。
我很少追憶似水年華,但回憶一旦追上我,我就有點停不住了。
記憶中,我經常騎著輛腳踏車勁勁地穿越五道口街區長驅直入風入松,那時候好象陽光很亮,青春也很亮,每天活在夢中,連憂傷也是彩色的暗影。
那時候,我經常逃課來風入松泡書。
我懷疑我並沒有看什麼,我只是“前往一個書籍的大陸”,前往一個孤獨的非洲,獨自冒險,它的槍口寫滿孤獨者叛逆的樂趣,不可救藥。
風入松的標誌是波德萊爾的那句“人,詩意地棲居”,好多年過去了,外面的世界日新月異,它的入口還是這牌子,這德性。
很多年後,大概是05年,我偶然又路過這裡,整個人要呆掉,我有種時光流不動的感覺。
我不得不提到北大的詩歌。
我懷疑是起初是因為詩歌才混在北大的,但現在我立刻否定。這並不是個詩歌的年代但我碰上了詩歌。詩歌的魔力偶然深入內心。我感到既瘋狂又鄙視。我的幸福感是狂亂的、沒有秩序的、不可理喻的。
詩歌節是北大的一個傳統。反正是個節,是個青年人的節,我們很想過狂歡節,不知道這個是不是。我去看了,很知識分子式的朗誦。
每年春暖花開的時節,北大都要紀念詩人海子。海子已經成為一個神話。
塵世中,我依舊想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有一年詩歌節,瑞典詩人特朗斯特羅姆來到北大,他帶著他的《波羅的海》。
在夢中,北京的天空很藍,藍得就象波羅地海。
在夢中,我很想歌唱蔚藍色天空的黃金。
如果有人把畢業之後的流浪生活假想成是波希米亞式的,只能說明她被浪漫主義逼瘋了。實際上,這是貧窮、飢餓、不知所向。
我在每一條通往書店的路上逃亡。
除了風入松,還有西門的漢學書店,賣古籍,早先開在暢春園,跟青年教師公寓靠得很近,我從學校騰出來就先借住這兒了,書店是走路發現的,頗有豔遇之感。我在這裡發現了很多珍貴的書,例如佛教典籍和全版道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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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飄(2)
舊址小東門的萬聖是個很著名的書店。它有個神秘怪誕的臉譜圖示。第一次去萬聖,我騎著腳踏車買了本印度哲學準備考研用。萬聖對面曾是個放老電影的雕刻時光,現在全拆了,萬聖也搬到離清華更近的藍旗營。臨街,裡面多了個醒目咖啡屋,老是看見樓梯的大牌子上寫著某某哲學活動,大概這裡的咖啡也會給人很哲理的感覺?
最鮮活的記憶還是看電影,記得清華東門有個“盒子”。記憶中最後一次在這兒看過的小電影,名子一直都不知道,是個義大利導演拍的,非常棒。
我不得不提到五道口。從北大東門一直往東,靠語言學院那兒就是五道口。五道口是個老地址,我眼睜睜看著它的變遷,破舊低矮的民房、灰色的風景、鐵軌,不知從哪裡來開向何處的火車,在耳畔轟鳴著,彷彿上個世紀的風情畫卷。如今已經全變了,好象有人給它裝上了火箭,繁華傾至。用氣象萬千來形容不過分,嶄新的城鐵、科技園玻璃幕牆的大廈、鱗次櫛比的精品店光鮮奪目。它曾經就是個我買裙子的地方,並沒有別的用處啊,沒想到現在變成了高科技重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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