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名下。
整件事都過去了,唯有那位倒黴的船長,卻完全改變了他的命運。
哈山知道船長曾把秘密告訴白老大,任何人,在一開始知道自己被信任的人出賣時 當然會不高興,哈山也不能例外。
可是哈山立即原諒了船扶,再加上整件事情已告一段落,哈山也沒有任何責備加在船長的身上,還是繼續讓他當船長。
看起來,好像一點也不倒黴!是的,如果船長不是那麼自負的話。
在整件事中,船長雖然由於本身的缺點,不能堅決拒絕引誘(有多少人能受得注這樣的引誘?)但是他是事件的受害者 他什麼也沒有得到,卻損失了他的人格。儘管沒有人責備他,他卻深深自責。
船長算是一個十分正直的人,如果是奸佞小人的話,才不會感到什麼痛苦,正因為他一生正直,從來也沒有做過對不起人的事,所以在這種情形下,他才會覺得難過之極,再也無法從那種精神狀態之中解脫出來。
於是,他開始喝酒。
(當白老大和白素商量著要用天文數字的金錢收買船長的時候,我曾經竭力反對過。)
(看來我的反對十分有理。)
(別去測試人性,千萬不要!像劉根生警告別去碰那容器中的按鈕一樣,一碰也不要碰!)
一艘大客輪的船長,工作十分繁重,責任也十分巨大,幾乎要二十四小時都保持百分之一百的清醒。而船長由於精神上負疚,在短短一個月之內,就變成了酗酒之人,如何能負此重責?
而且更可怕的是,由於自責和酒精的雙重刺激,船長患上了急性精神病。這種急性精神病,正式的名稱是“酒狂症”,患上了這種病的人,比普通的癲狂症更可怕,它間歇性發作 每當體內的酒精積聚到一定程度時,一個平時十分正常理智的人,就會突然變得瘋狂 完全無從防範,而且行為怪異,完全和這個人平時的行為不同。那是酒精完全破壞了人腦的正常運作,使人徹底改變行為的結果。
船長的酒狂症第一次發作時是在船上,恰好是八十日航期中的第四十天,他忽然和兩個也喝了酒的水手大打出手,弄得鼻青臉腫。
船上的醫生已經診斷酗酒過度,於是嚴禁地喝酒,可是隻禁了兩天,他不知道從哪裡弄到了一大瓶伏特加,一口氣灌進了肚裡,滿臉通紅地在餐廳中“發表演說”,粗言粗語,聽得連最沒有教養的人也不能忍受,幾個紳士起來制止,船長又和人大打出手。
等到酒醒之後,他隱約知道了發生過什麼事,懊喪到了極點,不知如何向人道歉,他把自己鎖在船長室中足足兩天,當然,那是一個惡性迴圈 在這樣的情形下,他更需要酒精的刺激,於是又有了第三次的酒狂症的發作。
這一次,他竟然堅持說兩個豔麗的女乘客是妓女,要把他們趕下船去。
那時,船才離開新加坡不久,正航行在汪洋大海之上,發狂的時侯,他倒沒有忘記自己是船長,充分行使他船長的權力。而被他指責的兩位女土,一位有著男爵夫人的頭銜,另一位是著名的女時裝設計師。
這件事,發展到了船長揪住時裝設計師的頭髮,又打碎了玻璃,硬要把女設計師從視窗塞出去的程度 當然,他又被制服,這一次 他不被當成船長看待了,由幾個身壯力健的船員輪流監視,不准他出船長室半步,船上兩個醫生商量之後,還是供給他酒,但不讓他喝醉,讓他和別人接觸,他的酒狂症自然也只好害他自己。
高階船員在開會之後,向總公司請示,由於哈山不在,船長又是十分高階的人員,總公司方面也沒有主意,只是指示:到下一個港口時,請他上岸,而由大副代理船長的職務。
看,故事兜來回去,又兜回來了,下一個港口,就是我長住的城市。
也不是船長一上岸就立刻和故事行接上的,這個城市有船公司的分公司,分公司的負責人自然不知道船長何以會變成這樣,只知道船長是哈山十分敬重的人,所以不敢怠慢,把公司招待賓客的一幢小洋房拔出來給他住,派了司機、僕人給他。船長索性大喝了七八天,喝得天昏地黑,然後,他又覺得一個人喝酒,十分無趣,所以每天都到一個專供高階海員喝酒的俱樂部去消遣。
那個俱樂部之中,幾乎什麼樣的消遣都有,但是船長去的,目的自然只是為了喝酒。有些酒量好的人陪他喝酒,而且全是同行,話題投機,酒自然也喝得格外暢快,酒狂症間中發作,反正大家全是酒鬼,各有輕重程度不同的酒狂症,所以大家也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