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忙將聞道玄微山湖中鏢自斷一臂,聞天聲十四王府尋仇被擒由沙元亮救回,羹堯親送藥湯,周潯治傷命在北京療傷的話全說了。
盧十九娘不由沉吟,那孟三婆婆卻冷笑一聲道:“原來這兩位竟是川中大俠羅老前輩的公子,又是有名的川中雙俠,我倒失敬了,不過你兩位遠在四川,這事出在北京城裡,二位為何知道這等詳細,這倒真奇怪了。”
羅軫也大笑道:“你不知道嗎?我這話便是聽見一位曾經親侍湯藥的女英雄說的,那位是沙老前輩的內侄女馬小香,這卻不至便說謊咧。”
盧十九娘不由一怔道:“那禿頂神鷹沙老回回竟也尚在人間,他那內侄女也未死嗎?”
那費虎聞言也在房上高聲道:“我那馬姑姑不但未死,而且已經長成,現在就拜在您那老友門下,您真想見見她也容易得很。”
盧十九娘略一沉吟,忽然目光四射,又哈哈大笑道:“此事倒也令我真假難分,既如此說,想必我那老友和那小妞兒全在那年小子身邊,弄巧了連我們那位老道士也打成一片,現在我還是那句話,只聞天聲那孩子真的不死,話全好說。”
說著,又向堂上眾人道:“你們不是打算和人家在嶺上黃草坡一拼嗎?果真那聞天聲確實已經死在年小子之手,我自擒他開膛祭靈決無話說,否則我這為人向不受人愚弄,你們也自估量著便了。”
說罷又向丁氏弟兄和費虎二羅把手一揮道:“是非曲直我自有公論,到時一定還大家一個明白,你們且各自回去,不管奉誰之命而來,全不妨直說,我盧十九娘決不阿其所好,只論是非,卻不問親疏,打算矇事,那是自討苦吃,便想以情縛也是枉然。”
丁興丁旺素知祖母習性,連忙又一扯二羅悄聲道:“我奶奶向來一言既出決無反悔,她既如此說,我們還不快走。”說著便又一同叩頭告辭一躍上房,和費虎一打招呼,五人同向縣衙外面飛縱而去。
這裡眾人全都做聲不得,有的更是一腔怒火,卻是敢怒而不敢言,那鬱天祥原是此番策劃的主謀,一看情形心知不妙,忙向孟三婆婆和聞道玄一使眼色,仍請盧十九娘入席中坐下,卻只不見了那位錢知縣,大家不禁全都詫異,正疑人已回到後堂,方欲差人邀請,那聞道玄入席之後無意中一腳忽然踹著一物,方覺軟綿綿的,不知是什麼東西,猛聽桌子下面大叫一聲:“痛殺我也。”再看時,卻正是那位縣太爺,縮作一團,像狗一樣,兀自伏在桌子底下,渾身抖顫著。鬱天祥不由大笑道:“錢老爺你是怎麼著咧,那來的不是歹人,乃是這位盧老前輩的孫子,和幾個送信的朋友,現在全走咧,您是這裡的主人,還不快些入席,勸上大家幾杯嗎?”
錢星仲這才勉強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但半邊臉,已經沾滿了泥土,半晌方道:“我聞得雍王門下的劍客全能飛簷走壁,取人腦袋便如探囊取物,這位年學政更是其中頂兒尖兒,這幾天本就時刻擔心他來殺我,卻想不到方才酒吃得正好,忽然房上有了人,因此身不由己挫了下去,並非有意慢客,還望諸位原諒。”
說著一面咧著嘴,揉著方才被踹痛的胳膊,勉強入座,眾人一見他紗袍馬褂上塵土狼藉,又抹著半邊鬼臉兒,不由全有點好笑,幸而旁邊有伶俐的二爺,一面送上手巾,一面又拿了一面懷鏡送上,又得那邊席上兩位愛妾相助,擦抹端整,才收拾好了,重陪各人用酒不提。
在另一方面,那丁氏弟兄和二羅費虎出了縣衙之後,丁興便向二羅和費虎道:“二位叔叔和費哥回去不妨對年大人和那位謝老前輩說明日只管上路,只要沿途打尖當心飲食,提防那些下三濫的毛賊打不過下毒、放火,其餘全不用擔心,我爺爺已經說過,那些賊奴如果識相不動手,還可以容他們多活幾天,只誅少數首惡以儆其餘,如果真的在那嶺上打算下手,那便一個不留,全教殺卻為民除害,便連那從北京下來的幾個走狗奴才也別想囫圇著再回去。”
接著又笑道:“這場熱鬧大小如何現在還不一定,反正我們再見面便明白了。”
費虎忙道:“你看你們奶奶不至幫著那群淫賊嗎?”
丁旺接著道:“你放心,另外有位前輩已經說過,此行我那奶奶不但決不至幫著賊人來打那位年大人,也許還可以和我爺爺言歸於好,說不定她那一雙鐵掌上,又要打死若干賊人咧!”
說著把頭一點,和丁興身子一晃便竄出老遠,彷彿兩道黑煙,在那民房之上閃了幾閃,便不知去向,二羅忙又問費虎道:“你這小鬼和這兩位孩子是什麼時候認識的,為什麼不早說,險些兒不誤了大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