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飛仔細打量王憐花,搶在沈浪與李尋歡前面回答:“這幾個人都已經說,要回去制止另外幾批人陸續趕來。如果他們說到做到,昨天分兵去抵禦第二批敵人的金法王應該就沒事了。”
王憐花撇嘴:“你真敢相信這些‘大俠’的話?”
傷得畢竟太重,這麼輕的動作,也讓王憐花疼得突然皺起眉頭。
沈浪皺眉,掌心開始加力。待王憐花痛楚的神色稍緩,才溫和笑笑:“你傷得可不輕,還是少說幾句話,我儘快送你回地宮調養。”
聽見王憐花這麼說,想想過去跟所謂正道俠客們打交道的經歷,李尋歡不由苦笑,也多少有些歉意。
他剛想開口解釋一下,旁邊的阿飛卻暗地咬咬牙,突然上前半步,直接把李尋歡搖搖欲墜的身體抱進懷裡,才開口道:“你總是太願意相信人。”
被阿飛的動作嚇了一跳,李尋歡渾身一熱,臉色紅得像要滴出血來。咬得唇都發白,才勉強鎮定心神,說:“我相信心湖方丈,也相信白天羽。因為起碼他們都還是個人。”
江湖高手輩出,小李飛刀縱然神奇,作為一種武功,也許並算不上空前絕後。
但,李尋歡胸襟如海,敢於相信做錯過事情的人。
正因為這種偉大的人格,李尋歡這個名字才會被一代代江湖人憧憬嚮往,他才會贏得那麼接近傳奇的後世聲名。
在場四個人當然都知道,如果心湖與白天羽他們真去勸導第二批來援的人,當然能讓人數處於劣勢的金無望壓力小一些。
要賭的,是這些聲名卓著的“大俠”是否能做到承諾。
李尋歡敢站出來承擔責任放人走,人也已經走了。自己人再討論已經決定的事,又何必?
沈浪微笑點頭:“李尋歡都說可以相信,憐花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細細端詳沈浪依然灑脫的笑臉,王憐花剛才那深思熟慮又帶些狡黠的眼神變了,變得越來越悲哀。終於像是支撐不住了,閉上眼睛,輕聲道:“反正現任教主是阿飛,他願意怎麼決定,我總是服從的。”
沈浪已抱著人上馬,一邊尋找讓王憐花更舒服些的姿勢,一邊笑笑:“你真說到做到?”
撇撇嘴,王憐花輕聲:“你還懷疑我說的話?我害過你沒錯,什麼時候騙過你?”
“都傷成這樣了,還逞強?”策韁勒定馬匹,小心翼翼護好王憐花,沈浪苦笑搖頭,“但凡你心事輕些,像我和熊貓兒一般,挑合心意的人娶妻生子,現在早兒女成行,也不必這麼怕唯一的親人阿飛,豈不是好?”
王憐花臉色本就煞白,此刻連嘴唇都完全沒了血色。
沈浪神色頓時變得憂慮,掉頭問阿飛:“你也通醫術……他這傷勢怎樣?”
凝神片刻診脈,阿飛淡淡地:“並沒有特別嚴重的內外傷,只是連續三天兩夜的廝殺耗神,本就脫了力,外加流血缺水,整個人虛弱了。可這種精力耗盡,比簡單的傷卻來得兇險,絕不能耽擱。地宮藥物齊備,人手也方便。我這就出發去會合金法王,拜託沈伯父儘快送他回去療治。”
聽見阿飛稱呼的“伯父”,沈浪眼神似乎動搖了一下。
沈浪深深注視正低頭尋思的李尋歡,想說什麼,卻還是欲言又止,策馬預備出發,微笑道:“李世兄同行嗎?”
阿飛手臂狠狠緊了一緊,便放開:“你臉色很差,實在需要好好調養……就跟沈伯父一路走吧。”
李尋歡笑笑,沒有說話。
誰都看得出來,這種表情,是非常禮貌的拒絕。
沈浪嘴角浮出一絲苦笑,卻不再說什麼,只一拱手,策騎飛奔出去。
………
以李尋歡與阿飛兩個人的目力,在淡淡星輝下看清楚對方的表情,當然不是什麼難事。
凝視安詳挺立的高大身影,阿飛直率地開口問:“你為什麼就不肯回去調養身體?你不知道愛惜自己,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
被這麼燒灼般的目光瞪視著,李尋歡臉色依舊蒼白,眼神卻堅定明晰,絕不遊離閃避:“我與你一起去找金法王。”
阿飛皺眉:“難道你不信我一個人也行?”
李尋歡似乎有些尷尬,終於還是用盡勇氣,說出了口:“我本來以為,你會更願意我陪你去。”
阿飛臉上突然泛起光輝。
磕開心湖禪杖的那一柄飛刀,已經明白昭告天下人,小李飛刀的立場,是永遠守護飛劍客。
不管阿飛的身份是失恃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