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把銅線纏繞在那些鋼針上,另一頭接上電源,開始轉動旋鈕。
我全身的肌肉都開始繃緊,痙攣,子宮和膀胱也瘋狂地抽搐,鐵架子上的我就像電動玩具一樣抖動著,就連慘叫聲都如同壞掉的留聲機一樣震顫,他一次次試著加大電流,被灼烤的嫩肉噼啪作響,直到冒出縷縷青煙,空氣中瀰漫著血肉焦糊的味道,我總覺得自己馬上就要休克過去,但卻始終沒有,到最後,我的意志終於崩潰了,我迷迷糊糊地喊叫著:“我告訴你!我告訴你!”
他關掉電源,冷笑著:“明智的選擇,你早點說就不用吃這麼多苦頭了。”
我讓自己從崩潰的邊緣清醒過來:“我告訴你,我什麼也不知道。”
“表子!如果你還不明白的話,我給你一點提示:關於織夢者,你知道什麼?”
結束了,懷疑最終證實了,他們在尋找織夢者,我明白我沒做錯,如果我今天死去,我想我可以為自己而驕傲。
他狂怒地把電源扭到最大,整個房間裡迴盪著我的嚎叫,但那沒能掩蓋由遠而近的轟響。黑衣人們扭頭望向一側的窗外,在訝異的目光中,一架造型奇特的飛行器轟鳴著,從燈火通明的樓群中緩緩上升,最後懸停在窗前,在那透亮的艙蓋下,駕駛室空無一人。
審訊者茫然地望著那架飛機,然後白熱的光跡貫穿了他的頭顱,它像氣球一樣爆裂,骨片和腦漿四下飛濺,機炮旋轉著,死亡之雨橫掃房間,黑衣人們掏出槍無謂地還擊,隨即像紙片一樣在彈雨中飄散,我看到炮彈穿過了我的身體,但我卻感覺不到疼痛,不,沒有血跡,沒有傷痕,我根本毫髮無傷。整個房間開始晃動,周圍的樓群全都在搖曳,那是地震嗎?不,連重力也似乎顛倒了,我的感覺如同天旋地轉,房間裡的一切都似乎在狂風中亂舞,門窗、牆壁,全都在連珠的爆炸聲中紛紛崩潰。
吊燈破碎了,一切陷入黑暗。—————————————————————————————————(三)荒城遠望當黑暗散去,我的意識再次感受到自我的存在,映入眼簾的是無盡的昏黃,就和莉夢中的黃霧一樣,舊世的殘破高樓稀疏地屹立著,風穿梭在殘垣斷壁間,發出長笛般的嗚咽。我試著讓自己從長夢初醒的迷惘中清醒過來,開始回想剛經歷過的事情——那並非真實,我並沒有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那是個漫長的夢,那是我自己的夢,但我到底是怎麼擺脫它的?
夢境有三種方式結束,一是受到外力的作用而醒來,二是夢的目的達到而自然終結,第三則是被恐怖的夢魘所驚醒,在這裡我不大可能被別人叫醒,看起來也不是因為恐懼而醒來,剛才的夢,如果是我的潛意識編織了它,那她的目的是什麼?
我的思緒被尖利的嘶鳴聲打斷,從黃霧中的街道上,傳來了魔蟲紛亂的蹄聲,揮舞的刃爪和無眼的碩大頭顱頃刻就清晰可辨,我手足無措了幾秒,然後開始做唯一能做的事情:逃跑。但我的速度遠遠比不上它們,我的腦海裡開始浮現出那些血肉模糊的凌虐場景,也許我並不是那麼抗拒性虐,但之後呢?像琳和霞那樣慘死嗎?如果在夢境中死去,會是什麼後果呢——我最好還是不要去嘗試它。
我的身後突然響起了爆炸聲,我邊跑邊扭頭看,旁邊的高樓上瀉下了熾熱的彈幕,發光的炮彈穿透幾丁質的外殼,在那些怪物的身體裡爆炸,殘肢和綠色的液體如雨飛濺。蟲子們亂成一團,然後開始試圖攀上那座樓,但很快全被殲滅在了半途。
一個金屬的身影從陽臺上一躍而下,藉助火箭噴射包穩穩地落在我面前,那是一架兩碼多高的人形機器,它抬起手,揭開頭頂的玻璃罩,一張有著齊肩的金色捲髮的臉露了出來,她向我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剛才可真危險啊。”
“沒有你我就完蛋了,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我大口地喘著氣:“我叫琴雅,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安薇娜,很高興認識你。”
安薇娜?玫回憶中的安薇娜?眼前的形象倒是的確完全相符,但她不是已經……不,並沒有人確證過她的生死,那麼,這是她的夢嗎?
“請問……你認識蘿絲。洛克菲勒嗎?”
“蘿絲?有不少人叫這個名字,但我不認識姓洛克菲勒的,我倒是有一位最好的朋友叫塔妮莎。洛克菲勒。”
她垂下頭去,黯然神傷:“她失蹤了,我正在尋找她。”
看來夢境讓她忘卻了許多事情,她的記憶定格在了剛失去塔妮莎的那個時刻。如果她的目的是找到塔妮莎,只要她完成了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