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馬圍攻兩千不足的郡兵,竟然付出了比對方還要多一些的代價,至少兩千五百瓦崗寨士兵戰死,這簡直是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
若是沒有親眼所見,無法想象那些郡兵是用一種什麼樣的狀態在拼殺。如瘋魔,如癲狂,如洪荒猛獸。
圍攻之下,瓦崗寨的損失居然比對方要大,無論如何這也是瓦崗寨的恥辱,永遠也洗刷不掉的恥辱。而相反的是,這是那些死去郡兵們的驕傲,當後來李閒聽到這場戰爭始末的時候,也不由得微微怔住,然後感慨道:“我一直以為雖死猶榮這句話十分百分的扯淡,死了還有個什麼榮可說的?死了就是死了,就算給立廟鑄碑也沒有一點用處。可是對於那些戰死的齊郡郡兵,我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詞來形容。”
後續的瓦崗寨士兵們衝過去的時候,是踏著屍體堆過去的。那堆積起來的屍體中,有他們的袍澤也有他們的敵人。但是毫無疑問,死了的,都值得尊敬。
耿三和張元被困住,手下的四千郡兵也幾乎被殺散,很難再組織起來合力突圍,到處都在廝殺,郡兵和瓦崗寨的人馬完全混在了一起。
耿三的腿上肩膀上都受了傷,戰馬也被瓦崗寨計程車兵亂矛捅死,若不是張元救援的及時,他已經變成了一具被人戳爛的屍體。兩個人湊在一起,身邊計程車兵加起來也不足五百人,這已經是郡兵被包圍分割後最大的一股實力了,所以圍在他們外面的瓦崗寨士兵也最多。
“那邊有咱們的人!”
耿三往前指了指大聲喊道。
“殺過去,將兄弟們救出來!”
張元喝了一聲,讓親兵扶著耿三,他握緊長槊衝到了最前面,五百餘人跟在他身後,拼了命的往前衝殺,距離前面被圍的郡兵明明不足三十步,可衝過去卻用了小半個時辰,損失了百餘名郡兵,只是殺到那處的時候,眾人看到的只剩下一地的屍體。
“往外殺!”
張元大聲喊道:“不能再來回衝了,不然咱們都得死在這!”
只是想往外衝談何容易,外面圍上來的瓦崗寨士兵越來越多,就好像一圈不斷加厚的城牆,不斷的縮小碾壓著,碾得裡面的人支離破碎。
“耿三!張元!不要驚慌!”
就在最危急的時刻,張須陀帶著六十幾個渾身都被血液塗滿了的騎兵殺了過去。老將軍一身浴血,手裡的那條鐵槍卻依然凌厲霸氣。鐵槍探出如鳳點頭,如龍出海,攔在他面前計程車兵沒一個人能擋得住他出手一槍。就連他坐下的戰馬都變成了紅色,馬鼻子裡噴出來的熱氣都帶著一股血腥氣。
鐵槍橫掃,將攔在前面的最後幾個瓦崗寨士兵掃翻,張須陀躍馬衝了進去,他看了一眼耿三和張元隨即大喝道:“跟在我後面,咱們殺出去。”
“殺!”
幾百名郡兵見到了張須陀,就好像走失的孩子找到了父親一樣,他們眼裡含著熱淚,揮舞著橫刀潑開一條血路。張須陀的鐵槍上沾滿了血和碎肉,槍桿都變得黏糊糊的難以攥緊。他渾身都是血,臉上也是,可他的臉色卻已經白的嚇人,箭傷還在淌血,五十幾歲的老將軍已經拼出了所有的潛能。
將前面的叛軍殺散,張須陀以鐵槍朝前面指著說道:“你們去那邊尋宋開山,然後返回大營。”
“將軍您呢!”
耿三急切問道。
“不能丟下一個兄弟,他們都是跟著我出來打仗的!”
張須陀虎目圓睜,然後大喝一聲,帶著僅存的幾十個騎兵返身又殺了回去。面對著黑壓壓的敵人,張須陀帶著騎兵硬生生的撕開了一條口子,又救出了二三百名被困的郡兵。他指點那些郡兵去找宋開山,然後再次帶著人殺入敵陣。
太陽西斜的時候,失血過多的張須陀已經幾乎舞不動了鐵槍,他前後三次救出包括耿三等人在內近千人,只是這個時候,他已經疲乏的幾乎端不穩鐵槍,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第三次殺出來後,他僅存的六個親兵拉著他,說什麼也不答應老將軍再次殺進敵陣中救人了。恰在此時,已經殺出去的耿三和張元又退了回來,原來宋開山兩次分兵後實力大損,終究被翟讓帶兵追上圍住,如今也是岌岌可危。
“救袍澤!”
張須陀掙扎著爬上了戰馬嘶啞著說道:“不放棄一個齊郡子弟!”
耿三等人大哭,跟在張須陀身後再次殺進瓦崗寨的隊伍中。只是這一次,老將軍卻沒能再帶著人殺出來。殺入敵陣之後,耿三和張元先後戰死,殺進去與被圍郡兵匯合之後才知道,宋開山也已經戰死了。耿三被人按住抓著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