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抱著一柄刀跟隨在自己身後,從來不會多說一句話,她問一句他才會很無趣的認真回答一句。他並不幽默,也不會討女人喜歡,但是他卻從來沒有離開過,陳婉容現在才想明白一件事,原來在南陳皇宮中自己還整天沒心沒肺玩樂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
在南陳,她習慣了踩在他的肩膀去抓掛在假山上的紙鳶,雖然以他的身手,輕輕一躍就能幫她摘下來,但她偏偏喜歡踩著他堅實的身軀自己去抓,他總是站得很穩。她習慣了坐在他的懷裡騎馬,雖然她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能獨自駕馬飛馳,但她覺得靠在他的臂彎裡是那麼的溫暖而踏實。
南陳國破,她一路輾轉逃亡塞北。在沒有他在身邊的那段日子,她過的悽苦可憐惶惶不可終日。後來她到了草原上被摩會強迫著留下來,她雖然不願意不任命,可是她卻天真的以為,以後摩會或許會替代他成為自己的守護神。
她努力很努力的將摩會當做他,可惜的是,摩會要的是她適應草原生活,而不是改變自己去適應她。
後來,他一路追尋獨自一人帶著一柄刀找到了她。
那一晚,摩會醉酒,她和他在草原上盡情的放縱,兩具火熱的身體糾纏在一起很久很久。再後來,她有了女兒,可是這個女兒卻有著草原人的特徵,所以她不喜歡這個女兒,很不喜歡。她甚至在歐思青青還裹在襁褓中的時候動過念頭溺死這個孩子,因為孩子的身體裡流著的不是他的血液。
再後來,他成為了契丹部族的第一勇士,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對他傾心,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在月夜向他傾訴愛慕,只是他依然倔強的冷硬的拒絕了那些女子。她知道,他這輩子只碰過兩個女人,一個是自己,另一個是摩會的妻子。當他得知她已經嫁人的時候,他瘋狂的強暴了摩會的妻子,因為他恨,然後他製造了摩會妻子墜馬身亡的假象,瞞過了所有人,卻瞞不過她。
她知道他沒碰過葉懷袖,因為他對葉懷袖有負疚。
所以她很得意很驕傲,在面對葉懷袖的時候她總是很自信。
可是這一切都成了過往,成了追憶。
她醒來後,知道了殺死他的兇手是誰。可是……她竟然第一件事想到的不是報仇,而是那個叫做李閒的少年,怎麼忽然間擁有了如此強大的實力,自己是不是有機會抓住這股實力?
薄涼如此,也不知道答朗長虹在九泉下會不會長嘆一聲。
她看著摩會,看著丈夫緊鎖的眉頭,想著那個少年的命令,然後又想起自己的女兒將成為整個契丹部族的首領,真到了那一天,那麼她女兒的東西,她覺得自然便是自己的東西。整個契丹部族,數十萬人,都成為她的力量!
她繼而想到,既然李閒準備讓歐思青青為契丹之主,那麼李閒就不會在草原上久留,既然如此,她還擔心什麼?母親的話,女兒不會不聽,女兒也沒權利不聽,不是這樣嗎?她在心中問道,然後她給了自己肯定的答案,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
……
……
“如果埃斤你打算那麼做的話,應該儘快了……”
莫思達看著摩會陰晴不定的臉色,猶豫了一下還是勸道:“用不了多久,咱們部族的武士被黑刀可汗屠盡的事就會傳出去,到時候那些可惡的傢伙們就很難再上當了。埃斤,如果您不願意去的話,我可以代表咱們何大何部去聯絡那些人……那個黑刀可汗的手段太狠了些,如果咱們不照做的話,只怕真的會被滅族。”
摩會知道莫思達說的不是危言聳聽,李閒率領十幾萬部族初到此地,正是要立威的時候,他絕不會心慈手軟。白天時候,何大何部那數千騎兵就是一個證明,已經臣服的情況下,李閒依然下令屠盡了騎兵。
“我現在擔心的不是這個。”
摩會嘆了口氣道:“黑刀可汗雖然來勢洶洶,可他畢竟只有幾萬狼騎,他卻打算征服整個契丹部族。如果戰爭拖的時間久了,等到南征大軍返回的時候,他見不能取勝帶著部族走了,咱們呢?”
他擔憂道:“咱們何大何部,將成為所有契丹人的敵人!”
“瞻前顧後!”
陳婉容冷笑了一聲說道:“你現在已經臣服於黑刀可汗,咱們何大何部難道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你與其有時間擔心以後的事,還不如多想想眼前的事!若不是因為你猶豫不決,答朗長虹不會死,那幾千部族勇士也不會死,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難道你還沒有明白嗎?”
“閉嘴!”
摩會猛的轉過頭怒斥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