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聽席上也泣不成聲。
審判庭在三樓,閉庭後,我心情很差,走出審判庭,摁了下行的電梯鈕。他的父母追上來,不停地求我救救他們的孩子。這時電梯開了,三個人拉拉扯扯地走了進去,他的母親老淚縱橫,緊緊抓著我的手說個不停,我也只好再三安慰她說,還有機會,可以上訴。突然,我聽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一轉頭,竟看見林啟正站在我身後低頭講著電話,旁邊照例還有他的幾個跟班。他低聲用英語在說著什麼,完全沒有要和我打招呼的意思。我也扭頭裝做沒看見他。
電梯到了一樓,我和兩個老人走了出來,他們依舊留在裡面,看樣子是到車庫去了。
一直走出大門,來到馬路邊,兩個老人都緊緊地跟著我,我揚手攔下一部計程車,準備上車,這時,那個母親突然跪倒在我面前,給我磕頭,這可如何擔當得起,我連忙轉身去扶,又再三保證一定會盡全力上訴,為他兒子留一條命。
等我安撫好兩位老人,再回頭,那個計程車早跑得沒影了。中院地處市郊,出進很不方便,要等到一部空車還真不容易。
這時,一輛車突然在我們身後鳴喇叭,嚇了我一跳,趕緊扶著兩位老人往路邊讓讓,不要擋住車輛進出的路。
可是車子緩緩滑過我們的身邊,又停了下來。我低頭往車裡一瞧,是林啟正坐在駕駛的位子上,他放下車窗,對我說:“我可以帶你一程。”
我連忙擺手說:“不用,我自己打車就好。”
“或者,我們還應該再談談鄒月的事。”
聽他這樣說,我只好開啟車門坐了上去。兩位老人站在車外,還在不停地拜託我,我也繼續應承著,直到車子駛離他們身邊。
“你去哪裡?”駛上大路後,他問。
“只要進市內就可以了,隨便放我在哪裡下都行。”
“好的,你需要停的時候說一聲。”
“你不是還有一些人嗎?”
他指指身後,我轉頭一看,後面還跟著兩臺車。
接下來,我們兩人都沒有做聲,車內的氣氛很沉默。
他按響了CD。音樂流洩而出,是神秘園的音樂。
我主動地提起鄒月的事:“林總,鄒月的事可不可以特殊處理一下。”
“公司的人事制度很嚴格,如果要破例的話,要上公司董事會討論。”
“那你可不可以向董事會提一提呢?”
他抬抬眉毛,說:“好吧,我會提一下,但是我個人很希望小鄒留下來,她確實幹得不錯。或許,我可以把她暫時調離我們部門,調到外地的辦事處去工作一段時間。”
“可是她還是可以時時看見你,聽到你的訊息,恐怕很難徹底解決問題。”
“那不至於吧,其實我和員工接觸的機會並不多。”雖是這麼說,他的聲音裡卻透出幾分得意。
我問他:“那天你為什麼去醫院?你怎麼知道小月在醫院?”
他聳聳肩:“我早上從香港回來,才知道這件事,去醫院一個是確認她情況如何,另一個也是想向她說明我的想法。但是,我確實不擅長幹這個,還沒說幾句,你就進來了,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我也只好放棄了後一個打算。”
我轉頭看了看他,今天恐怕是辦正事,他穿得很正式,西裝革履,頭髮也一絲不亂,確實是很帥。我在心裡暗贊,真是個標準的金龜婿。
“過幾天,等小月情緒穩定後,我再和她談一次。”我回答。
“OK,如果需要我直接和她溝通,也沒問題。”
我急忙回答:“暫時不勞您出馬!”
他輕聲地笑了起來。對啊,有異性為自己瘋狂,總是件值得得意的事。
“你是律師?”他問我。
“是的。”
“剛才那兩個老人是為了什麼案子?”
我把案情大致介紹了一下。
“你認為上訴有希望嗎?”他又問。
“我沒把握,不殺的理由還是有,但是據說這個案子的判決結果就是上級法院授意的。”
“如果留下他一條命,你能賺多少?”
“沒有錢賺,這是個援助案件。他家裡很窮。”
“那你恐怕會讓他們失望。”
“也許。但是確實罪不當誅。”
我望向窗外,又想起那個年輕人絕望的眼神。
很快就進了市區,我說:“林總,就在這裡停吧,不耽誤您了。”